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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火光！”这时候侍卫朝东侧偏南方向指去，提醒道。
苍穹没有星月，虽然楚山军在营地里外也点燃大量的篝火，相距四五里眺望过去，却是绰绰暗影模糊一片。
徐怀同时也听到身侧后有人忍不住剧痛发出闷哼声，拿眼角余光瞥望过去，一名侍卫亲兵被一箭射中面门，眼见是不行了；还有一人肩甲被一支羽箭射穿，箭簇入肉极深，看样子有可能直接射穿肩骨了。
何况之前汝颍之间有一个多月没有怎么降雨，土地干燥。
他们在临颍城北面，还驻有七八千精锐骑兵。
除了楚山所造的精铁盾车更为轻便、坚固，楚山军在颍水南岸所实施的这种战术，在本质上与数百年之前曾于河淮大地名振一时的“却月阵”并没有区别。
只需要坚持到天明，这七八千精锐骑兵出动，是完全可以纵骋滍颍之间，拦截迟滞追兵，掩护更多的步卒从容撤入临颍城。
楚山军在滍水北岸仅有两万兵马，远远不足以填满从小雀岗北岸到庙王沟之间广及约四十里的空间。
到时候南朝约五万兵马聚集到一起，结成庞大的军阵再缓缓往南突围，他们东西两线的兵马调动稍慢一些，很有可能无法将这五万兵马彻底包围住……
这个空当并不需要多大，大约仅需要三五百步宽就足够了。
更多还是依托甲卒轮替在车阵外结阵厮杀，精锐弓手站到盾车之上进行支援。
仲长卿下意识跨步走上堆土而成的望敌台，站到岳海楼、木赤身边，朝北面溪口方向看去。
仲长卿自诩对楚山了解甚深，他所能猜测的，就是南朝援兵很可能会以最快的速度往细柳溪附近杀来，在与徐怀所率精锐会合之后，再徐徐往南突围。
不要说那颜木赤作为赤扈宿将不会接受此议，他自己都提不出这样的建议来。
“兀赤得令之后，第一时间使前部兵马先行，但在庙王沟东南遇到大面积淹水而不得过！”
在车阵之后，四十多艘战船则横在颍水辽阔的水面上。
不过，车阵不考虑机动作战，仅仅是峙守一处，却又有着对抗重甲骑冲杀的优势。
仲长卿决定还是他留下来殿后。
而这也是他们在淹水情况未明之前，唯一能做的选择。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岳海楼与木赤、仲长卿回到细柳溪西岸临时结成的大营之中，一面下令的附近营垒的驻军，进一步往细柳溪西岸集结，一面役使民夫连夜在大营南侧开挖长壕，打造更多的拒马、鹿角等障碍物，以防出现南北受敌的可能。
楚山军此前在溪口的营地，以车阵内外的一堆堆篝火照明为主，但这时候陆续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是大量的火把在此时点燃起来了。
溪口结阵的楚山军没有杀出车阵的迹象，但并没有停止用战船不断的将北岸人马运过河来。
“枢帅，你与阴将军即刻随同那颜元帅赶往临颍城，我率兵马驻守于此，拖住徐怀！”
“……”
南朝在小雀岗－庙王沟这条线以东并没有部署，很显然东线兵马不会遭受突袭，即便没有办法打通淹水区，进入西线增援，也将能从容从汝阴撤回到颍水左岸去。
“事态可能比这个严峻，”
他是何其的愚蠢啊！怎么可以没有预防到这点！
倘若从高空俯瞰，楚山的战船、车阵以及两千多甲卒以及少量进入前岸的骑阵，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半月形，遮覆左右二三千步方圆的空间。
倘若敌军集结甲骑突杀过来，外围的甲卒才会迅速撤回到车阵之后，换长矛手、长槊手站上盾车，对抗甲骑的冲击；小队甲卒会快速结阵反杀穿插，将敌骑的冲锋瓦解掉。
这也就意味着只剩徐怀奔袭汴梁之后所附的四五千义军、归义将卒及家小，仍然留在西华城中坚守。
他怎么就没有预防到楚山军会用水攻？
岳海楼甚至还调来数千青壮民夫，在细柳溪西岸、沿东西向开挖长壕；砍伐树木打造更多的拒马、鹿角等障碍物。
木赤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
木赤与阴超等将，这时也闻讯仓促赶来。
王峻见那几个虏骑在纵马逼近百步处朝徐怀快速连射十几支冷箭后，就毫无拖泥带水疾速往外围驰奔拉开距离，叫他们这边的精锐弓手想开弓还击也没有机会，只能徒劳的啐骂道。
无论是从朱仙驿南下，还是这次于细柳溪汊河登岸，徐怀都没有直接在最外围摆置车阵，去抵挡敌军的进攻。
木赤走到高处，往楚山军在溪口的营地眺望过去。
这必然也是楚山军与南朝其他兵马发起总攻的信号！
一堆堆篝火点燃起来，照亮阴霾的夜空。
然而未等徐怀势如猛虎杀出，“嗖嗖”利箭破空射来，徐怀手中的长刀瞬时猛然分斩七道刀光，将当面七支利箭悉数挡下，但击挡间徐怀也完全能感受到这几箭射速是何等疾猛。
细柳溪以东二十到三十里之间，在庙王沟与颍水之间，陈州军在过去两个多月时间里建造密集的营垒，陈州军有三万兵马驻扎其中——岳海楼计划明天一早，就将这部分兵马，往细柳溪以南调动。
“贪多必失，此时能将徐怀其部歼灭于颍水沿岸就好，其他等到河淮彻底封冻之后，再集结兵马撕开淮上防线不迟……”木赤内心也有着极其强烈的不安感，担忧意图将南朝援兵都吸到滍水北岸之后再调动兵马进行包围有些冒险，决定听从仲长卿的建议，提前将兀赤所部精锐骑兵调到西线来。
岳海楼很有把握的认定，他们已经完全封锁住徐怀沿细柳溪西岸往南突围的可能，但岳海楼内心的不安感却越发的强烈，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徐怀怎么还不断的将北岸兵马一点点运送到南岸来？
精铁盾车除了轻便，还要比传统的木制战车更为坚固，但也远远达不到坚不可摧的程度。
因为在庙王沟一带，他们的斥候侦骑还是占据绝对的优势，楚山军想要在庙王沟附近随时侦察淹水的走向，其实很难；想要往细柳溪这边的传递消息更难，仲长卿猜测必是陈子箫通过这种方式，向其南北两侧的南朝兵马发出信号，告诉淹水已过庙王沟，告之他们已经受到极大的惊扰、人心惶惶。
只是谁会想到，在进入这一地区之前，竟然就已经被大面积的淹水挡住了！
岳海楼这一刻也陡然间将形势想分明过来：
仲长卿知道岳海楼倘若直接率领骑兵护送那颜木赤撤往许昌，只会叫颍水以南的数万步卒顿时崩溃掉。
只有岳海楼与木赤赶往临颍城坐镇，据守临颍城，接纳所有西线兵马撤入，或据临颍城抵挡诸路合围杀来的南朝兵马，并非全无胜机。
庙王沟以南的空当，地形平阔，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作为精锐的赤扈骑兵，直接从这一地区穿插而过，也不惧楚山军敢从两翼营地杀出进行夜战、混战。
……
虽说他们在颍水北岸部署的骑兵，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出动，往西华城围逼过去，但由于西华城距离颍水北岸仅有十一二里，最终并没能阻挡住四千楚山军甲卒及千余战马快速抵达北岸。
……
岳海楼忙碌到深夜才和着衣甲躺下休息，半梦半醒间听到马蹄奔驰的声音，陡然惊醒过来。
岳海楼朝木赤看过去。
现在这四千甲卒在颍水北岸，除了同样依托上百辆战车结成却月阵抵挡骑兵的冲击之外，还不断通过舟船，将人马一点点的往南岸投送。
一部分楚山军将卒在徐怀的亲自率领下，直接乘战船在细柳溪口以西登上颍水南岸，同时还有逾四千楚山军将卒则在午前直接从西华城南城门杀出，往颍水北岸赶来。
“仓促间还没有来得及探查全貌，目前只确认从庙王沟往南直到楚山军在滍水北岸的连营末端，都已被淹水挡住，但东西向蔓延多宽还不确定。前锋骑兵目前所接触到的边缘地区涉水还不是太深，较深处也刚及马腹，但此时夜空没有星月照下，木赤将军也无法率部强行涉水西进，暂时只是先往庙王沟以北的营地而去，需要等到进一步探明水情之后再作处置！”信使禀道。
虽然还没有到大地封冻时节，但北风吹在身上，却是有着透骨的寒冷，令他内心深处都禁不住要颤栗起来。
仲长卿强作镇定的说道：“那颜将军已派人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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