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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信骑，分头联络北岸的作战兵马，不得躁动。
在韩圭看来，徐怀除知兵善战、武勇绝伦超凡之外，真正令他叹服的，乃是徐怀对天文地理工造诸法的通晓、理解远超世人，常有一些奇思妙想，非他与史轸、喻承珍、丁崇等人能及。
“此种石炮虽名西域炮，实际乃西域以西、更为遥远的大食、阿拔斯等地匠师所创，是攻坚克险的利器。我以往担忧西域炮制法外泄，不利大越将卒倚守坚城，就有意没有去提及，却没想到此法还是由他人传入赤扈——事情恐怕是有些棘手了！”
因为是轻型西域炮，基座的固定及悬箱装填砂石增加重量很是方便、快捷。
目前徐怀身边记室参军有韩圭、姜燮两人，姜燮年少时锐意科举，之后在户部司任吏，历练还少，更善长处理案牍等事，徐怀就将他留在舞阳，留在史轸、右司马徐武江身边，协助处理日常公文。
目前还不清楚赤扈人是不是已经将西域炮投入汝州、淮南乃至渭南等地战场，徐怀能做的就是将西域炮车图例及操作办法，即刻派人抄送梁县、淮王府以及枢密院，希望诸城守军能及时警惕起来加以防范。
敌军既然将十数架西域炮车部署到前阵，很显然做了周密的安排：
年逾四旬的韩圭，虽说半身仕途坎坷，投奔楚山前，仅是都水监小吏，甚至在汴梁失陷后还被迫屈降于虏，但他人情练达、世事历练非姜燮所能及，并且诗词章赋、杂学术算、租赋田税无一不通，对得住史轸在徐怀面前对他的力荐。
韩圭虽说也是记室参军，但近一年来融入楚山，对楚山各个方面的情况熟悉之后，就不再仅限于书记官的差遣，更多的参与到军政事务的讨论与决策中来。
西域炮的炮梢，乃是用多层木料制作、极其坚韧的长杠，头部仿佛一只巨大的木勺，拉低到发射台上，一次性放入十数枚石弹，就见三架炮车旁令旗舞动，扳开机括，使悬箱脱离悬架猛然下坠，带动炮梢，将总计约四十五枚石弹一并抛掷而出。
就见那些石弹在半空线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往袁垒所部密集的阵列中砸来。
楚山左军诸部精锐在蜈蚣河北岸长逾六七里的狭长战场上拒挡敌军，现在出现新的状况，是要谨慎行事，但为避免不必要的混乱，为敌所趁，徐怀也没有让陈子箫下令一骨脑后撤。
这同时也是将袁垒所部阻拦在炮车投射范围之内。
待前阵兵马都从北岸撤出，敌军也没有往南岸杀来的迹象，于左右翼督战的唐盘、殷鹏也驰来坡岗，又惊又疑的询问西域炮的详情。
“西域炮？！”
相距六七百步，徐怀他们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十数敌卒站在炮车两侧，先用绞盘将炮梢尾部系连的悬箱提升起来，高高搭扣到悬架上。
倘若楚山真有城池被敌军死死围困住，守军只能被动守城，大不了双方拿西域炮车对轰，看谁能耗到最后……
这些城墙甚至都没有披覆砖石，这也并非徐怀、史轸节约钱粮，主要就是考虑到夯土墙体更有利于吸收石弹的冲击力。
先是有两队甲卒从两翼空档处突前杀出，与其前阵甲卒一并将袁垒所部抵挡住，短时间内难以进一步突击去威胁炮车。
夜间止战，徐怀召集诸将，商讨应对之法，结论是西域炮对楚山造成的威胁有限。
不过突击敌军的将卒突然间遭受这样的打击，难免有些慌乱，敌军却抓住机会发动反击，最终袁垒所部又死伤二十多人才拉开距离。
西域炮所发射石弹的重量、距离都大幅提高，一枚石弹产生的冲击力更是将提升数倍乃至十数倍。
“啊，袁垒那孙子，带着兵马直接上了！”周景叫道。
他们眼睁睁看着袁垒所部，被石弹击中区域，像是被挖掉一块，骤然间有二三十名将卒，毫无防备的被石弹砸倒中、击倒。
袁垒率部杀于敌军阵前，敌军的部署就体现出效果来：
而此时徐怀已经将西域炮的图例大体画出来，正将袁垒及近距离看到西域炮发射的几名将卒召到跟前，比对一些细节进行调整，最后将更为准确、精细的图例交给一名书吏：“速速抄画十份！”
徐怀他们相距较远，无法判断石弹的大小，但他们很清楚，哪怕仅是拳头大的石弹，横跨三百多步抛砸过来，也足以将普通的木盾砸裂开来；直接砸到身上，少说也是骨断肢残。
袁垒显然误以为敌军在前阵所部署的乃是极占空间的传统投石机，意图趁敌军前阵有些空虚、混乱，趁敌军还没有来得及组织人手操作投石机之前，就发动强袭一举攻下。
这时候传令信骑刚刚驰下河床，北岸却有一部兵马，率先对部署西域炮的敌军发动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