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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惮在侍卫骑兵的簇拥下，最后才与归拢过来的警戒骑兵一起动身北上。
仲长卿推测京襄必然是要用徐惮这次偏师，不断进袭平燕宗王府从燕蓟、辽东等地征调人马、粮秣，尽可能压制平燕宗王府对黄河下游以南地区的增援，以便其京南行营、徐州行营的主力兵马，以最快速度收复济沂郓曹以及登莱青淄等州。
濮州、魏州、曹州、郓州等地的敌军对此也见怪不怪。
在京西、京南以及徐州行营三大主力兵团正式展开冬季大反攻之前，徐惮率偏师直奔漳水，乃是要最大限度的切断东西路虏兵的联络、增援，最大限度的扰乱东路虏兵从北往南输送粮秣、人马……
在司空府收复郑汴等地之后，兵锋往北直抵黄河沿岸，东翼则沿泗水东岸展开，也迫使虏兵沿黄河以北以及泗水以东部署防线。
黄河在长垣城东南拐了一个大弯，左岸形成一大片开阔的河滩，数百艘舟船靠上河滩，徐惮身穿铠甲，在诸多侍卫骑兵的簇拥下第一批登岸。
虽说洛阳与关中比邻，又有黄河、渭水相接，但隋唐时期，关中气候恶劣之后，土地荒漠严重，帝室数次率文武百官就粮洛阳，又或者将洛阳立为陪都，或者干脆利落直接迁都洛阳，却没有想着将江淮漕粮经洛阳运入关中，主要就是三门峡水道太过凶险、舟船难渡。
不过，随着司空府在郑汴等地的水营力量逐步增强，黄河中游的河道已经完全处于荥阳水营的控制之中，隔三岔五还会有战船沿河而下，深入濮州、魏州境内侦察、袭扰。
这一流段的黄河，南岸崤、邙等山就像屏风一般横亘黄河与洛阳盆地之间，北岸则是中条、王屋两座更为雄奇的山脉像城墙一般紧紧矗立于黄河岸边。
平陆城前，仲长卿勒马停在一座山岗之上，眺望黄河水从眼前滚滚而过。
徐惮又朝数里外的长垣城头眺望过去。
然而仲长卿此时能窥破京襄所有的算谋，又有何用？
在黄河南北两岸，建造横跨千丈的悬索桥，在别人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便如此，平陆城上游的这座悬索桥一次也只能通过两三千斤的人马或物资，但平陆守军无法攻破河洛行营在平陆城西建造的山地营垒，无法摧毁高过水面逾五十丈的悬索桥，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岸的人马与物资，夜以继日的北上。
徐惮策马驰上一座矮丘，勒马眺望河北平原辽阔的旷野，田野间还有一些衣裳褴褛的农民，神情麻木的朝这边张望，既没有仓皇逃离，也没有欣喜若狂的迎过来。
烽火狼烟也升腾而起，以便快速的向附近的城池传递紧急军情。
过去三四年间，这些地区总计有上百座义军营寨接受了司空府的收编，然后由军情参谋司从各行营抽调大量的武吏进行支持加强，又克服一切困难输入必要的补给。
对这一幕的出现，仲长卿是有预料的。
当然，仲长卿以为河洛行营并不会急于杀入河中府，因为京襄大将徐惮率领一支五千人左右规模的精锐兵马，已经从长垣以东登岸，又绕过长垣往北穿插，抵达漳水沿岸就钻入相州、魏州以西的山区。
河洛失守后，曹师雄率残部退守河中府，三四万残兵除了守御平陆、垣曲等城寨外，对黄河北岸、更为广阔的王屋山、中条山以及横亘于泽州与河中府之间的太岳山区已经失去控制。
“嗒嗒”的马蹄声在大地上奏响，数十信骑疾奔出城后，在人烟稀寥的旷野上驰骋。
虽说小规模袭扰、游击作战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但这些义军营寨在过去两年时间里，还是以休生养息为主，避免过早暴露实力，但在绍隆十一年的秋季，这些义军营寨都逐一激活起来。
……
……
只是今日从上游而来、长驱杀入长垣县境内的舟船未免太多了一些。
漳水上游不仅直指魏州大名府的西部、北部腹地，横贯河北平原的几条驿路，都集中通过这一地区，坚持在此进行游击、运动作战，一方面能极大牵制东路虏兵入冬之后从北往南输运粮秣人马，同时还控扼泽州潞州横穿太行山联络河北腹地的大动脉滏口陉。
而随着南朝不断输送人马与钱粮，山区的抵抗军活动日益活跃，甚至肆无忌惮的在紧邻平陆、垣曲的崇山峻岭之中开辟栈道、建造营地；他们却无计可施。
毕竟千丈长的铁环索自重太过惊人，一般只能用于浮桥的架设，利用一艘艘浮舟将铁环索承托起来，尽可能降低对两岸固定端的拉扯。
大越立朝以来，云燕等地为契丹所占，百余年来为防范契丹铁骑经辽阔的河北平原南下，朝廷在黄河下游有意不筑堤坝，甚至禁止民间修筑堤坝，放任黄河在经过濮、魏等州境之后，在河北平原上肆意泛流——
登上聚义崖的余珙极目远眺，水天遥接，数十里外的济州城仅有一道黛青的淡影，蹲伏在晴空之下。
平陆县境内的黄河，虽说河道都不甚宽阔，却是黄河进入大平原之前最为险要湍急的一段。
这个冬季京襄以司空府的名义，除了河洛、京西、京南、徐州四大行营预计将动员可能高达六十万之巨的守战兵马外，顾氏还在东川路集结三万精锐重新杀入子午道，意图一洗数年前丢失蓝田等地的耻辱。
经潼关东出后，黄河为两岸的中条山、崤山夹峙住，水流异常湍急，河道里又险滩礁石密布，历来都有鬼门、神门、人门之谓，是三门峡之名的由来，舟船难行、神鬼莫渡。
长垣乃是虏兵千里防线的一个节点，周约六里的城池早年毁于战火，此时仓促修缮一番，驻入三千守军，以降附汉军为主，看到南兵气势汹汹杀来，当然无胆出城作战，这一刻只是紧紧关闭城门，派出信骑驰往各地求援。
八月中旬的河淮大地，秋风已渐有萧瑟之意，浑浊的黄河水滔滔而下。
这一段的黄河仅有千步宽窄，也是千古闻名的茅津渡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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