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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县尊大人还活着！”
“我师父乃太医院院正！”
“另外甲胄之类可是不多了，之前兵仗局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
因此，这样一个残暴之人，说要让他以身殉国他哪敢不信啊！
两个人战战兢兢跟着小太监进宫，刚一进入乾清宫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好嘞！”
秦逵见陈宗理这般说，也站出来附和道。
周其清见一个小小的军医都敢教训自己，心里也生出几分不快。
只是祖师爷这缝合手法也太差了，不平整都不说了，打结竟然都能打出个那么大的疙瘩！
陈宗理想到此处，心里对周志清也有几分埋怨。这厮就算是编也编个像样点的呀，他海州城总共才多少人，竟然敢说自己歼灭这么多倭寇，这是把人当傻子耍吧？
茹瑺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他还接到手下禀报，说有几个水师卫所指挥使来京述职，好像其中有一个就是崇明水师。
“若是有一颗倭寇人头祭奠亡父，也足以告慰亡父的在天之灵了，呜呜呜……”
陛下根本就不是想打倭寇，只是担心大孙子呀！
朱允熥见众人这样说，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咳咳，肃静！”
一百两银子，他都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揪下来给卖喽！
朱允熥见他这般说，当即郁闷地摆摆手道。
“开什么玩笑，这是实打实的军功，本王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让出去！”
“进城之后命人给我们整治点好饭菜，多弄点时鲜菜蔬，酒就免了，肉嘛……”
因此，在茹瑺说完这番话后，他第一个站出来附和道。
“而且，本县乃下县，全县才只有五千余人，一年赋税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就这还经常拖欠呢……”
军医都是朱允熥从太医院的一众太医手里借的，他们本就是太医院预备役太医，是一众太医的子侄，或者徒子徒孙之辈。
“这是荣誉，军人的荣誉！”
哪怕是太子府属官都没能幸免，比如说那个叫黄什么澄的人，就是因为在自家书店贩卖仿印书，被抓进去折磨了三天！
“周志清真是狗胆包天，竟然连这般虚假的请功文书都敢上，真当咱这个皇帝是瞎了眼不成！”
两人看到屋里的排场这么大，吓得当场就哭出来。
“海军之事稍后再议，现在先研究如何从陆上打击倭寇！”
“好了！”
周志清下意识地去抹了一下裤裆，发现那里干干爽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然则想要彻底根治，却是难如登天。”
“起来吧！”
周志清听到朱允熥狮子大开口，气得脸都绿了。
因此，他几次三番地下令，命令沿海府县、卫所全力剿灭倭寇。
这人也太少了吧，要知道在后世，东叔的塔寨村都有两万人！
“失敬失敬！”
“他？”
“俺们就晓得有了这笔赏钱，俺们就能回家买房子置地，再买上一头牛，家里就不用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借别人家耕牛用了……”
只见满屋子的大官，最低都穿着三品孔雀的官服。守在门口的两人更吓人，胸前竟然顶着两只大麒麟。
毕竟，这不是一府一县的事，这是要牵连数省，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百姓的大事。
老朱想到这儿，也感觉心里升腾起一阵热切，恨不得当场把那孙子给揪回来盘问一番。
“咱问你，你们崇明水师这个月可曾去过淮安府？”
“县尊大人，您就替我们跟吴王殿下求求情，让他让与我们一些倭寇人头吧！”
“士可杀，不可辱！”
“海州城捷报，海州城县令周志清，率领全县官兵协同崇明水师，大败倭寇，全歼倭寇三千余人！”
相对来说，汤和可是真跟倭寇打过的，知晓倭寇的难缠。
可怜的三只小王爷，被朱允熥忽悠着出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睡在正儿八经的房子里。
“陛下，臣愿请兵三万，沿大明海岸追击倭寇，务必保东南百姓之平安！”
“咱叫你们过来，不是听你们抱怨的！”
“好吧！”
“除非所有沿岸百姓都退居内陆，并且结寨自保，烽火相连，护卫犄角……”
“别嚎丧啦！”
有说要买上几匹好布给爹娘做衣裳的，有说要当聘礼娶媳妇的，还有说给家里置办一亩水田，以后家里就能吃上白米了……
朱允熥见周志清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了，当即命人将其按住。
他们就算手里拎着倭寇人头，也没办法将其转化为军功。
周志清听到这话赶忙拱了拱手道。
“多少钱都不行！”
他分明记得师父说过，不管去谁家看病都得要钱来着，这么认钱的人，跟慷慨肯定没关系吧？
周志清闻言心里那叫一个汗，这吴王殿下也太好哄了吧。
“周县令，这样写会不会过于夸张了？”
田初三听到这话，当场就抱着老朱的大腿嚎啕大哭。
几人刚一进宫，就看到皇帝陛下站在大明堪舆全图上，脚上踩着倭国的区域，手里拎着跟棍子，在堪舆图上比比划划的研究着什么。
有一种官是不分文武，且不论文武都不敢招惹的，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医官。
“诸位爱卿莫要捧杀那鳖孙，那鳖孙哪有这么大本事，兴许真是崇明水师做的呢？”
“中官大人，陛下为何突然召见我等？”
“给钱也不行！”
“吴王殿下，此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若真杀了本官，你就不怕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吗？”
周志清听到朱允熥的威胁差点吓尿。
“那下官就告辞了！”
登州知府田文尚书请罪，倭寇三百人偷袭治下曹溪镇，屠杀村民两百余人，劫掠财货无算……
“这样的话，本官倒也不是不能帮着诸位说项一下，只是本官前些日子防御倭寇不力，刚刚上了请罪折子，恐怕不日就将被锁拿入京，实在是没心情去为诸位说项啊……”
虽然他早就知道吴王残暴，但怎么也没想到，吴王竟然要活着把他扒皮实草啊！
周志清投桃报李，替朱允熥联系买主，将剩余的倭寇人头卖给邻近府县。
“军械倒是有不少富余，但多数是弓箭之类，不知道军中有没有那么多弓箭手？”
哪承想，这东西太抢手了，淮安府府尊一人就要了三百颗，其他周边县衙也在百颗以上。
只是治伤为何是用缝的？
“您有了这等军功，就算朝廷怪罪下来，也能功过相抵……”
“吴王殿下过谦了，您绝对当得起王者之师的称赞。不过您刚刚所言手刃一百多倭寇之事，微臣当时昏迷在地，未能领略殿下之绝世勇武，实在是令人遗憾呀！”
朱允熥连夜命人去城外将十几个百户叫了进来，一跟他们说这事，所有人都眼珠子冒光，不住声地答应下来。
“崇明水师指挥使就在京城呢，崇明水师怎么可能跑淮安府去杀倭寇？”
“您就是把微臣吊到城门上放血，微臣也不能给您变出几十口肥猪呀！”
“荒唐！”
几个人泡在大澡盆子里，舒服得都差点哭出来。
“一万人啊……”
“那算了！”
三位军中大佬听到这话倒是没啥，因为三人根本不管地方事务，甚至连海州城在哪儿都不知道。
“再者说，本官乃朝廷命官，身负皇命，你若杀了本官，皇帝陛下也会重重地责罚你！”
周志清感受到后背一凉，小心脏当场提了起来。
因此，他们这里常年遭受倭寇的祸害，不说家家户户都跟倭寇有仇，但至少有一半的百姓，有亲朋故旧死于倭寇刀下。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觉眼前一黑。
“军医，你们先去救治别人，这个人一会儿由我亲自救治！”
“若是让皇爷爷看到，又该以为孤吹牛了，嘿嘿嘿……”
“哼！”
“诺！”
“上位老爷呀，卑职真的只是偷偷摸了点鱼，别的啥也没干呀！”
“啊？”
朱允熥毫不犹豫地拒绝，随即拿起一根针，当着周志清的面穿针引线起来。
“家父早年出海打鱼，就是死于倭寇之手，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至今未能为父亲报仇。”
毕竟人是他们杀得，总得问问他们的意见才好。
老朱听到三人齐齐表态，阴郁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释然。
“咳咳！”
因为周志清所说的郝文杰，跟他心里的根本对不上号。
至于调集军队……
“哦哦哦？”
“吴王殿下，您还是把我煮了吧！”
朱元璋在建国之后就定下了不征之国，将日本、朝鲜、琉球、安南、暹罗、爪哇等十五个国家列为不征之国，为了警戒后世子孙，老朱还将其写在皇明祖训之中，告诫后世子孙不要对这些国家用兵。
一般来说，敢称呼自己为上位的人，可都是当年跟着自己的“老人”了。
周志清闻言当即拜倒。
另外，这个崇明水师是什么鬼？
“就算陛下兴大军，建大舟，泛舟于海上，劳师远征打下日本，也无法遏制住倭寇的嚣张气焰。”
“陛下，臣虽然腿脚不好，但也愿往！”
然而，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将文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吴王殿下赐全城百姓鱼货三千斤！”
那这事好办呀，只要盯着那孙子的动向，把大军开过去就行了。
周志清听到这话更慌了，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呢，当场就哭哭啼啼起来。
两人听到这话顿时闭嘴了，其实茹瑺刚刚的话说得就很明白了，光是让沿海百姓退守内陆，就已经是一件根本不能做到之事。
“待本官将奏疏拿回去重新誊写一遍，务必将殿下手刃数百倭寇，率众全歼三千倭寇之事原原本本地写出来！”
朱允熥扔下周志清就领着众人来到海州城城门处，叫嚷着让上边的人开门。
“陛下，大喜！”
周志清听到这话面露微笑道。
“这样一来，只要临近的军队看到烽火，即可第一时间杀过去！”
“传吧，看看这位老倌有啥说辞！”
海州城位于沿海的一座半岛上，海水退潮就跟陆地相连，海水涨潮就有一块区域被淹没。
“几十口肥猪……”
朱允熥听到这么多人称赞自己，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周志清见到给自己疗伤的军医跑路，心里当场就慌了。
海城县穷是真的，但穷成这样就是假的了。这只是文官惯用的套路，生怕应承得太过容易，对方再生出别的事端。
周志清本人更是让出自己的县衙，充当吴王殿下的行宫，让吴王殿下和其他几位王爷搬进去住。
这个吴王好像也没那么残暴吧？
“吴王殿下，本城百姓说给钱……”
同时也生出些许的感激之情，觉得吴王殿下为人也还是不错的嘛。
海州城总人口五千八百六十人，每年缴纳赋税一千二百两，并且年年拖欠……
“呃呃……”
另外，吴王殿下是不是对当今陛下有啥误会？
一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一头耕牛才十两银子左右。一亩上好的水田，也不过十几两银子。
这些天在船上，他们可是连个热水澡都没洗过呀！
“挺好的！”
小军医又听了几句，只见对方都快把自家师父夸成华佗在世，扁鹊再生，实在是忍不住了。
“陛下，微臣未得您的诏令，岂敢私自调动军队？”
……
朱允熥默默合计一下，今天总共斩获两百三十四个倭寇人头。除了一个有名有姓的什么半兵卫打算自己收藏，其他两百三十三颗倭寇人头都是可以卖的。
朱允熥暗暗感叹此人生命力之顽强，就算他只是伤在后背，伤口也不是很深，也没必要这么勤快吧？
“你身为陛下最宠信之皇孙，岂能如此戏耍本官！”
在他们强大的火力压制下，附近海岛的倭寇被一扫而光，终于勉强满足了淮安府的需求。
老朱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阵烦躁，他又何尝不知养水师要花钱，可一想到大孙飘在海上无依无靠，他的心里就跟拧了麻花劲似的难受。
再加上朝廷对待军功赏赐其实挺差的，如果真按照朝廷的流程走，他们一个人头能捞到几两银子的赏钱都算不错了。
在周志清的招呼下，全县百姓都被调动起来，生火做饭，起锅烧水，热情地招呼着朱允熥，以及朱允熥带来的一众将士。
“尔等还不拜谢吴王殿下大恩？”
因为倭寇就是这般难缠，你真调集大军去打他，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可只要你大军一撤，他就不知道啥时候又冒出来了。
“赶紧打开城门，迎接吴王殿下，迎接县尊大人！”
“你这儿好歹是个县城啊，偌大的一个县城连几十口肥猪都没有？”
周志清听到“给钱”两个字眼皮都是一跳，他咋说也是在京城当过官的人，知道贤明的吴王殿下最是贪财。
小军医听到这话，尴尬地挠了挠头，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而且训练水师不仅要花钱，还要花时间……”
老朱之所以定下这样“故步自封”的国策，其实就一个原因。这些国家距离中原太远，隔山隔海，打下来也是一块飞地，以大明当时的交通手段，根本不能实现有效的治理和管理。
“何事？”
三人见皇帝陛下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赶忙跪下恭贺。
但是眼下大孙随时可能遭遇倭寇的袭击，老朱再也顾不上自己早年定下的“不征之国”之国策，开始琢磨对日本这个弹丸之地动兵了。
“将船上的鱼货都带来，多余鱼货就分给当地百姓！”
“吴王殿下天潢贵胄，岂是那缺钱之人，尔等要是给太少了，本官可不愿意自讨没趣……”
周志清见小军医都夸赞吴王殿下的手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周志清察觉出吴王殿下的不满，赶忙笑着解释道。
“孤煮你干嘛，你身上才能剔下来多少肉？”
朱允熥也失眠了，因为他知道，以海州城的实力，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倭寇人头。
“现在朝廷连粮饷都拿不出……”
“微臣周志清，拜见吴王殿下。”
傅友德、冯胜、汤和三人闻言，眼睛齐刷刷一亮，他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一种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可能。
“县尊大人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他对乾清宫那糟老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自己要是真敢插手官员任用，那糟老头绝对能打死自己。
崇明水师不是在松江府么，啥时候跑到淮安府了？
“陛下，光是在岸上远远不够，朝廷还应该打造战船，扫荡一边周边的岛屿，焚毁倭寇在岛屿上的房舍，断其退路。”
基于倭寇的这个特性，别说依靠沿海府县的那点力量了，就是他调集大军去对付倭寇，也不会取得多大的战果。
刚刚这些人大战倭寇的时候，他们就被吓破了胆。
随着周志清的一番话出口，刚刚朱允熥喊破了嗓子都没喊开的海州城城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周志清苦笑着摇摇头道。
“实不相瞒，几百只鸡凑一下还能凑出来，几十口肥猪是真没有。”
“孤之前多有得罪，竟然冒犯了忠良，实在是悔不当初呀！”
“而且，战船打造的花费还算一般，每年还有一笔不菲的维护费用呢……”
刚刚消停下来的百姓，听到这话赶忙再次拜倒，山呼拜谢吴王殿下之类的吉祥话。
“荣耀懂不？”
“本王已经将你临阵脱逃时被人砍伤的地方缝合上，虽说样子丑了点，但你的小命咋说也算是保住了，还不赶紧谢谢本王！”
“周大人，过誉啦！”
周志清如果不在刑部审问犯人，还是挺会当官的。见到朱允熥这样说，赶忙站起来高呼。
但心地还是善良滴，心灵还是纯洁滴，人品还是正直滴……
“我等每家每户愿意再多出二百两，为县尊大人购上二十颗人头。”
周志清听到这话登时气得破口大骂。
“啊……吴王殿下……捂捂……捂捂捂……”
“有话快说！”
“并且将沿途府县、卫所调动起来。虽然沿海卫所疏于训练，但让他们放个风，点个烽火问题还不大。”
“陛下，朝廷府库空虚，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打造战船了……”
现在县令大人生死未卜，城头上没有主事之人，众人就更不敢开门了。
这帮狗大户天天跟自己哭穷，说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
老朱听到这话当即眉毛一挑，赶忙示意人将此人拉开。
“上位，卑职能问一下，淮安在哪儿吗？”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
小军医说完这话，下意识地撩开周志清的衣服。
两人心里都非常清楚，陛下突然生出剿灭倭寇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给三皇孙提供一份安全保障。
众人一看这景象，心里无不一沉。看来陛下是要对倭寇用兵啦！
“陛下，倭寇不足为虑，于大明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
周志清在脑补了吴王殿下一万个“好”后，当场招呼士兵抬着自己去拜谢。
“卑职崇明水师指挥佥事翁德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熥见周志清被自己吓成这个怂样，当场就有些意兴阑珊。
“滚一边去，没看孤正烦着呢吗？”
老朱听到“捷报”两个字，脸上登时露出喜色，赶忙迎了上去，一把从小太监手里抢过奏报。
小孩子嘛，爱说几句大话、狠话吓唬人也是常有之事。
“就算陛下灭了倭国都不成，因为很多倭寇本就是在倭国混不下去，这才跑到大明来打家劫舍。”
“是呀！”
“咳咳……”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觉得此举对倭寇能有多大杀伤力。
这一刻，他心里涌现出无数的恨意，只恨自己当天没一头撞死在乾清宫的柱子上！
“既然尔等都愿一战，那就商量个对策吧！”
“养猪耗费粮食，本地百姓养活自己还费劲呢，哪来的余粮养猪？”
“来人，找个破袜子，把这厮的嘴塞上！”
“治伤？”
因此，面对太医院的一干太医，他们还是非常尊重的。尤其是太医院院正，那更是不管去谁家都得当成上宾供着。
哪怕是周志清这样的杠精，听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军医提到太医院院正郝文杰，也不得不客套地恭维一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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