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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股似有似无的，毛苒苒的气息，幽幽地立到了柯寻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却又不触及他的肌肤，就只浮拂在汗毛尖儿上，如影随形。
“你还真是不见天光不死心啊，”柯寻嗤笑，没有任何悔悟或是要走过去的意思，“虽然你能读取怿然的记忆，但怪物就是怪物，脏东西就是脏东西，永远不会明白‘人’的情感。
“还不死心啊？”柯寻的声音由冷转淡，又由淡转而带上了一丝暖洋洋的笑意，“其实以上所有的回答都是多余，在最一开始，你让我向你走过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怿然了，所以不管后面你再怎么巧舌如簧，我也不会上当。”
黑暗是恐惧之源，是脆弱之根。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柯寻，以前，是你喜欢我多一些，但以后，我会喜欢你，更多一些。”
“怿然……你怎么样？”柯寻开口，发现喉咙竟因为刚才那漫长又短暂的经历，而紧张得干涩刺痛。
“柯寻！”牧怿然无奈又生气，“试探够了么？你我上一次一起吃饭，是你亲手炖的椰子鸡汤，记得么，你说这道汤有一个步骤很重要，很多人习惯把椰汁倒进凉水里后再一起煮开，但其实，先烧开椰汁，再倒入快要熬好的鸡汤里一起熬，汤里才能有清香味。那道汤，你用的是仔鸡，并且还放了红枣，枸杞，和猪骨。柯寻，还需要我提供更多的证明么？”
柯寻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以便能够将周围的动静听得更真切。
失去了光明的人类，脆弱得就像失去了果壳的果肉，轻轻一碾就会稀碎。
背后的那团东西骤然顿住，留给柯寻一片麻凉的气息。
柯寻心下一定，为了不使他担心，也尽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着冷静：“好，我过去了。”
“怎么回事？”牧怿然问。
“能，在我右手边，距离我大概十来步左右。”柯寻对距离的判断一向精准。
“而怿然了解我也信任我，他知道我绝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所以如果我刚才这样问了，而怿然也是真的怿然的话，他一定会认为我不是真的柯寻。那么第一，他不会再这样中规中矩的回答我的问题，第二，他也不会再让我走到他身边去。
柯寻一时不再作声。
“以及最后一个问题，谁喜欢谁多一些？如果我真的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就是在侮辱我自己。如果连感情都要计算自己吃不吃亏的话，那这个人唯一爱的可能只有自己。怿然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的，因为他也知道，回答了，就是在贬低我们彼此的感情。
一步，两步，三步。
“呼……”
但他知道，有东西能看到他。它在注视着他，就像在注视着一个茫然无措的瞎子。
柯寻努力倾听，空旷却又密实的黑暗里，海浪声吞吐且粘滞，船体有一下没一下地起伏，倏然有风，从耳边毛刺刺地掠过去，就好像和谁走了个擦肩，彼此的皮肤贴近得只差毫厘，汗毛刷过对方的汗毛，带起一阵令人忍不住浑身一激凌的寒痒。
“柯寻？”牧怿然等了一阵，发现柯寻这边没了声音，沉声问过来。
一道黎明的微光忽然亮起，撕破了这诡谲森魅的，无穷黑暗。
不知是海风还是什么的一缕气息，从耳后凉津津地吹掠过去，后背上贴着的那团东西，似乎准备开始动作，柯寻感觉到自己被蹭到的汗毛，在慢慢地，慢慢地被压着贴向自己的皮肤。
柯寻停住了动作。
“后来呢，我喜欢希斯·莱杰，还有囧瑟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两个有某些地方特别像，也许是脸型？也许是嘴？也许是一种骨子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柯寻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唠叨，嗤地一声笑了：“对啊，你看，天快亮了。”
“嗯。”柯寻应着，但仍然没有动。
柯寻梗着脖子，僵着脊背，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继续以不变应万变，耳根后已是滑下汗来，顺着脖颈落入肩窝，又粘又凉。
“柯寻，你真是——”就算对柯寻无限纵容，牧怿然此刻也已是摁捺不住脾气，“不分轻重！现在闭嘴，赶紧过来！”
“哦。”柯寻终于应声，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怿然，那你告诉我，你的初恋是谁，你的第一次是跟谁，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父母亲戚和朋友，你会不会和我共享你的财富，你觉得，是我喜欢你多一些，还是你喜欢我多一些？”
“对了，忘了提醒你，以上这些我的耐心解释，同样是为了拖延时间，不用谢。”
黑暗里，柯寻没有任何动静，牧怿然就不再催，只是静静地等着他。
“柯寻，这些问题，现在不合时宜，”牧怿然似乎真的有些火了，加重了语气，“不要再闹，赶紧过来！”
“柯寻，别乱想，”牧怿然沉着声加重语气，“无法摸清状况的情况下，最忌凭空胡乱猜测。”
“好。现在，到我身边来，不要去管任何东西，就像平时一样，走过来就好。”牧怿然沉定的声音能给人以无穷的勇气和安全感。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整个天海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和这条沉默古老的巨船。
背后的那团东西，在黑暗中，向着毫无自保之力的柯寻，慢慢地，探出了死亡的触角。
“因为，”柯寻轻笑，“陷入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我们这些人谁都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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