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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这只是幻象，假的，当然都是假的……可他还是想继续听他的“爸爸”对他说话，哪怕说出来的每一句，每一字，都让他的失心之痛更剧烈，更痛彻灵魂。
柯寻自己，也曾是这样以为的。
海水的涌动声，渐渐变得清晰，仿佛就在面前，就在脚边，空旷苍茫的听感慢慢收缩，面前的这片海似乎有了边岸，岸上好像还有了树，有平整的地面，甚至，有车来车往。
“不好！不好——救人的没有力气了——他开始下沉了——”
“抓住溺水者了，他抓住溺水者了！”
对他最熟悉的卫东，说他变得越来越坚不可摧，无论是精神与信念，还是思想与情感。
“快到了，快到岸边了，加把劲儿啊！”
事实上，只要意志力不是那么薄弱，无论幻象会捏造出怎样充满蛊惑力的情节，只要坚定地相信它仅仅只是幻象，就应该能从中全身而退，保住性命。
而当眼前，他曾经最渴求，却又最不可能实现的事忽然得以成“真”——尽管这只是幻象，可，可那早已被他深深藏进心壑的无穷思念，就这么无法阻挡与压抑地，像是海底的火山熔浆一般，疯狂地喷涌而出。
柯寻身体骤然僵住，接着便控制不住地开始浑身颤抖。
柯寻打着冷战，浑身抖成一团，就连鼻腔里的哽咽都被抖得破碎不堪。
就像是在**裸地宣告：即便你明确地知道这是幻象，可你终究还是无法逃脱，你还是会死在这幻象上！因为它是你永远无法放下的执念，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永远摆脱不了的痛苦梦魇！
柯寻捂着眼睛，粗重的喘息声里夹着浓浓的鼻腔音。
天知道他曾有多渴求这些。
成员们平时在V信群里偶尔闲聊几句时，常提到柯寻是几个人里成长最迅速的一个，从初入画时乱七八糟的二缺青年，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成熟，冷静，可靠，甚至像是团队的保护神一样的存在。
“那个人马上就游到了！接近溺水者了！”
“小寻……小寻，你现在，一个人过得还好吗？”
“小寻，你想爸爸了吗？”
海面的狂浪，海下的黑渊，海底的火山。
“救人的！救人的——沉下去了！他沉下去了！”
至少柯寻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入画的经历在此时成为了宝贵的经验和积淀，诚如卫东所说，现在的“进画论”成员们，已经绝少有能再吓到他们的鬼怪，和能让他们惊惶所措的离奇事件了。
还是和前三晚一模一样的空旷虚无的黑暗，耳朵里只能听到来自不远处的，粘缓的海水涌动声。
在这片愤怒沉窒的汪洋之下，积凝与深藏着的，却是无穷无尽，永远没有极限的哀伤与刺痛。
黑暗里，他的身体微微发着颤。
面前的水，发出咕咕嗵嗵的声响，像是被冻得发硬的波纹，在彼此不断的相撞。
“不行啊，他身上的衣服太厚重了！他跳下去救人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脱衣服，河水又太凉了——他开始吃力了！”
“溺水者被他救了！溺水者没有生命危险，救人的……”
“不……不……”柯寻呢喃着，拼命压抑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一片凛冽透骨的寒冷，四面八方地包围过来，气温仿佛瞬间骤降到了零下，柯寻的皮肤被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柯寻张开手掌，捂住自己的双眼，低沉且压抑的声音，从手掌下艰难地挤出来。
柯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喉咙里却是一片撕裂般的干疼，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柯寻的心脏猛地一缩，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狠狠地抖动了一下身体。
一道无比熟悉的，就仿佛昨天还曾响起过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面前，送进了耳孔。
柯寻从未如此地愤怒过，可这愤怒却不似熊熊烈火，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汪洋，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吞噬，沉重又让他感到窒息。
“小寻，你想爸爸了吗？……儿子，爸爸活着的时候，最想听的，就是你对爸爸说一句……你爱爸爸……小寻，你想不想爸爸？想爸爸了吗？”
他太怀念这道声音了，怀念到每次只要一想起，心都揪痛了。这揪痛，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弱，至亲之人的离世，那是每个人心头永远无法弥合的创伤。
“滚——滚！”柯寻哑声嘶吼，“我他妈杀了你！知道吗——我一定会杀了你！”
“小寻啊……爸爸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让你独自承受这么多的苦痛磨难，是爸爸的错，爸爸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希望……希望来世，你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爸爸，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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