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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了争执。

    说到这儿,朱浩文抿住了嘴,向着甲板尽头的方向走去,天光微弱,能见度并不高,秦赐知道朱浩文是想去寻找柯寻和牧怿然留下的蛛丝马迹,就也跟在他的身后走过去。

    那只犀角随着雉的死亡也已烧灭殆尽,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你们怎么样?”柯寻边问边走过去。

    柯寻探头向着海里看,想要找找看是否真的还有第二只这怪东西,可海面黝沉,像是一片石油海,根本看不清海面下的东西。

    柯寻愣在原地,而卫东却似乎毫无所觉,瘫软在甲板上,勉力地抬起头,向着柯寻看,然而他的目光的焦点却似乎并不在柯寻的身上,却像是穿透了柯寻的身体,望向了更远一些的方向。

    “说得对,”柯寻很快就振奋起来,“抓紧时间!我想想——是不是李亿雪格和方菲他们之前也和咱们一样,点燃犀角之后即便没有被雉弄死,但也会像现在这样,明明能看到我们,却无法产生任何交集?”

    明亮的光照在面前数米范围内的甲板上,他慢慢地往前走,边走边仔细地盯着甲板,似乎想要找到一切柯寻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

    正努力盯着海面,突听得身后响起了卫东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叫:“柯儿——你他妈给我回来——”

    “咱们和他们好像还处在不同的空间。”柯寻说,“为什么?那只雉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不止一只?”

    “不能下海,”牧怿然却否决了他,“天色未亮之前不能下海。”

    秦赐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今晚的幻象是‘惧’,这大概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了。”

    还没等到秦赐回答,柯寻却发现自己去拽卫东的手捞了个空。

    他实在不忍心再继续留在甲板上,卫东的哭声让他胸口闷疼。

    “先试试看。”牧怿然大步走向存放犀角的中厅,柯寻连忙跟上。

    柯寻怔了一下,再度伸手去拉卫东的胳膊,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伸进了水波里一般穿过了他的皮肉,而无法将他握住,卫东的身体就像水一般包围住他,在他的手臂旁边波动。

    罗勏以为秦赐要暴走,吓得不敢再哭,茫然无措地在他和卫东之间来回看。

    然而果不出柯寻的猜测,两个人无法拿起犀角,但凡碰触实体之物,他们的手或肢体就会像穿过液体一般直接穿透过去。

    被一箭洞穿了头颅,怎么可能还活着?然而这幅画所营造的世界恐怕不能以常理推之。

    朱浩文划亮手机,试着打开照明功能,发现居然能用。

    柯寻伸手去拉还吓瘫在甲板上的卫东,顺便问秦赐:“哦?你幻象里出现的是什么?”

    “不对,”朱浩文忽然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向有着微弱天光的夜空,“现在距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前几夜却是在那种浓黑的黑暗褪去后,很快天就亮了,这一点不对劲——前半夜一定发生了什么,柯寻和牧怿然绝不会什么都来不及做就——”

    然后,他就在手机的光照下,看到了一只被箭洞穿了脑壳的,雉。

    “不行,我们彻底和那个时空隔绝了,”柯寻挠头,转脸望向牧怿然,“我们……回不去了?”

    “他们射死了它!”秦赐惊叹。

    这样的眼睛并不像是一只正常的禽类所拥有的,当然,不管它是禽是妖,此刻确实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阴阳两隔……”牧怿然握住柯寻的手,眸光一晃,“你的提醒很及时——燃犀是连通阴阳两界的桥梁,我们今夜借光的那支犀角烧尽了,所以我们被留在了这个空间,说不定,再燃起一支犀角的话,又能重新连通两界,让我们回到那边去。”

    卫东完全没有听到般,正努力地想要从甲板上爬起身。

    “所以,”柯寻从卫东扑爬在地痛苦不堪的身上艰涩地收回目光,望向身边唯一还陪着他的牧怿然,“咱俩这算是……死了?”

    但鉴于男朋友A气十足,柯寻很快认怂:“行吧,你帅你说了算。但咱们现在好像不在那个空间了,恐怕没有办法拿起犀角。”

    “他们能看见它!”柯寻眼睛一亮,转头招呼牧怿然,“怿然,我有办法了!”

    牧怿然抿着唇,半晌才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暂时还不能确定,夜还没有过完,我们也未受到任何伤害,也许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时间。”

    柯寻转身去看牧怿然,还好,他还和自己在一起,他说过要和他一起,那么现在他就真的还在这里。

    邵陵和秦赐沉默着,罗勏在卫东身旁跟着哭,朱浩文面无表情盯着这边,一动不动地站在最远端。

    牧怿然抿着唇,目光盯在地上堆着的犀角上,柯寻不打扰他思考,走到旁边去盯着黑沉沉的海。

    ——这只雉,是唯一能被两个空间的人都看到并触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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