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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了一半，年长的陈嘉鱼眼中竟然有些湿润了起来，他似是觉得作为男人，这样有些丢人，抬起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低声道，“对不起，我先平复一下情绪再说……”
那是一个整体呈现着柔和的奶油色的房间，布置得简洁、温馨、大方和明亮，靠墙摆放着两个开放式的小书架，一个书架边是一张双人沙发，不远处还有另一张单人沙发，两张沙发斜对着。
分明只是个背影，而且大部分身子还被沙发的靠背给遮挡住，发型也不一样了，但是他依旧能一眼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大到高考填报志愿，交什么朋友，小到和谁出去吃顿饭，超市里买哪款洗发水，都必须按照她的要求。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几人天高海阔的闲聊了起来，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年长的陈嘉鱼和沈念初的身上。
她只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考虑，为了爱他。
什么都要听她的，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年长的陈嘉鱼闭上眼，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念初，你就让我好好吃完这顿饭吧。”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有点意外而已。”之前那人连忙笑着岔开话题。
陈嘉鱼只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不被这些毒蛇般的情绪缠上。
然而对陈嘉鱼来说，这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会拿出“分手”或是“低气压”这两样武器，而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争吵，她都不会放下她的骄傲，都是他先妥协，去低头道歉。
“那是我一时的气话，以前我一生气，你不是就会马上向我道歉的吗，为什么这次答应了？”沈念初扑到年长的陈嘉鱼怀里，双手环住他，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我只是太在乎你了而已，你不可以会离开我，否则我会死的……”
听着听着，有那么几秒，蔡佳怡像是也逐渐沉浸在了里面，微微出了神。
那些源于青春时期的懵懂萌动，那些也曾甜蜜欢乐的过去，那些矛盾与挣扎……
或许，这是她对他的爱的表现，想让他百分之百的属于她。
电话里，沈念初问：“陈嘉鱼，你今天到家怎么没有发消息给我？”
年长的陈嘉鱼垂下了眼：“对不起……我不想和你吵架。”
她害怕好不容易体验到的爱再次失去，所以才会想通过对陈嘉鱼的绝对支配以及占有，来保证自己在这份爱中的安全感，但她却不懂如何才是正确的表达爱的方式。
他只能反复地告诉自己，你别太贪心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
“你在哪儿？真的吗？视频打开我看看。”
看着墙上贴着的“心理咨询师守则”，陈嘉鱼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早该想到了，她这么喜欢心理学，又擅长察言观色，会选择这个作为工作一点也不奇怪。
沈念初反问，“不想和我吵架是什么意思？”
年长的陈嘉鱼和包括侯子凡在内的几名老同学，正同桌吃饭。
而在回忆起这些后，他也并没有对沈念初产生什么怨恨。
“和侯子凡他们一起吃饭。”
“就是就是。”众人嬉笑着。
“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忘记我说过，除去工作之外，在外面超过半小时的话，都要提前和我报备吗？”
这段记忆结束了，陈嘉鱼继续往后走，也都是大同小异，充斥着他和沈念初两人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争吵、矛盾与和好。
然而，他身后的电梯门还没合上，准备迈出去的腿就停住了。
可是蔡佳怡呢？
“……”年长的陈嘉鱼胸口有些发闷，低声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行吗？”
“你怎么老是和你妈妈打那么久的电话？”
如果没有这些记忆，他怎么也想不到，未来的自己和沈念初竟然会是那样的关系，又走到那样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步。
一家小餐馆内。
直到现在，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而且，你既然选择了她，就要负起对她的责任来。你爱她，就应该接纳这样的她、包容和理解这样的她。
房间里开着暖气，应该是秋冬之类的季节，室内的温度很宜人，她现在穿的是一件奶白色的薄毛衣，下面是咖啡色的格纹紧身裤，搭配咖啡色小皮靴，小脸上还戴了一副精致复古的金边眼镜，根据陈嘉鱼对她的了解，这应该只是用作装饰的平光镜，却为她添了几分沉静与知性。
手机响了起来。
“我说好。”年长的陈嘉鱼重复，“我们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蔡佳怡看着年长的陈嘉鱼，她微微笑着，声音很轻地说。
“我记得，但是……”
“开完会记得给我回信息。”
年长的陈嘉鱼沉默了会儿，有些疲惫地叹了声气：“念初，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的世界不是只有你，我也需要朋友。”
“要我给你一点自由空间？可我是你女朋友，我在乎你才会这样。”
沈念初正站在他的公寓门前，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在走道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而那时的陈嘉鱼，也同样只是有着一腔热情，一开始尽力付出，但当他付出和消耗得越来越多，也试着去与沈念初沟通过，事态却依然没有改善，他便精疲力竭，爱不动了，但心底的责任感和负疚感却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本能让他想逃离，责任感又让他坚持，强烈矛盾的情感彼此疯狂的纠缠消耗，长期以往，最终给精神带来了无法承受的巨大压力。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开？”
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后，鼻头的酸涩猛然从陈嘉鱼的喉咙里蔓延上来。
可是，他已经把自己所能支配的99％都给她了，剩下那最后的百分之一，都不可以让他稍微保留一下吗？
“……”
……
有人说：“读高中的时候，你们谁想得到，我们中间最大的人生赢家竟然是陈嘉鱼啊，不光高考成了大黑马，考上了燕京航空大学，还追到了沈念初。”
这是个夏季的傍晚，正下着雨。
是蔡佳怡。
看着她那双眼睛，年长的陈嘉鱼从中感受到了一种让人想要信赖和亲近的魔力，犹豫了会儿，不知不觉的，便磕磕巴巴地开始讲述他和沈念初的故事。
但此时此刻，听到沈念初这样说，他居然第一次生出了“先分开一段时间的话，或许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念头。
年长的陈嘉鱼平复了心情，继续讲了下去。
……
年长的陈嘉鱼撑着雨伞，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楼。
他走到了蔡佳怡的对面，看向了她。
“为什么刚才回我的消息晚了几分钟，你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