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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湖北走到他身边，看着渐渐闭合的铁门说道：“七月哥，你别担心，我觉得他还会回来的。”
南门那边是苏州河，苏州河那边是英租界。
武力值高，有谋略，理智，善良，有这样的人在四行仓库，之后的战斗中或许能帮上大忙也说不定。
“先讲我是逃兵，又盖日军奸细的大帽子，除了恶语中伤，还会别的吗？”林跃扫了一眼雷雄身后举枪指着他的两个上等兵说道：“如果我是日军奸细，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通过检查站的人在寻找落脚点，然而租界就这么大，房子就这么多，根本安排不下所有难民，富人还可以忍受旅店成倍增长的租金，寻找一个遮风避雨的温暖港湾，而穷人……只能龟缩在房檐屋角，双手环胸，哆哆嗦嗦地倾听雨水拍打金属招牌的声音，或是用茫然的目光打量身边走过的行人。
“林跃，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李想带着杨树生由北门走过来，问完这句话看到南门那边的景象愣住了，很明显，俩人也没有想到一河之隔的那边犹如天堂。
叮～
不一会儿，羊拐看腻了对面的光怪陆离，走到距离他不远的弹药箱坐下，拿出刚刚获赠的九四军刀，用裹头的毛巾擦拭上面的血迹。
口哨声一响。
那人打个哆嗦，赶紧过去把铁门一拉，林跃喊了声：“走”，白马猛地加速，四蹄攒动飞奔而出。
“这个人跟那些逃兵不一样。”
跟雷雄、朱胜忠、齐家铭等人不同，谢晋元对林跃的看法更成熟，从他的身手来看，毫无疑问是一个打鬼子的好手，从刚才的对话来看，绝不是下面那帮大字不识的逃兵能比的。
当发现问话的人是林跃时，这个有点耿直有点怯懦的年轻人赶紧偏头，不敢跟他对视。
……
“想要啊？”
羊拐把怀表接在手里看了看，刚要丢掉硬币，忽然瞥见林跃伸手，便把硬币冲他一丢，完了心安理得地把怀表揣兜里。
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妇女没能挤进骑楼下面的人行道，因为来得太急，她没有带伞，更没有钱，只能坐在街边的台阶上，尽量把才学会跑的小孩子送到好心人的伞下，自己头盖一件棉服冒雨淋着。
雷雄扯出了腰里的驳壳枪，刚要往林跃后背瞄，谢晋元直接给他按了下去。
林跃拍拍马腹，白马四脚踢踏，转身往北门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他的脚往下一勾，带起一把中正式步枪抗在肩上，冲看守前门的士兵道：“开门”。
伴着一声脆响，一枚硬币由二楼掉下，滚到羊拐脚边停住，他顺手拿起来放在掌心打量。
林跃跳下麻袋，迎着羊拐等人的目光走向前，一拍马背翻身而上。
老算盘硬着头皮走到林跃跟前：“兄弟，你是文化人，讲道理，把它还给我好不好？”
年轻人点点头，继续往前走，顺手把臂弯里的雨披披在一个搂着女朋友，用身体帮忙挡雨的男人身上。
七月往前跑了两步，看着门外迅速融入夜色的背影，表情有些复杂。他能安抚白马是因为从小放牧练就的绝活，可是那个凶巴巴的家伙竟然比他还厉害，白马给人骑上居然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
溜溜～
四行仓库的南边霓虹闪烁，歌舞升平，河岸上行人往来，车响叮当，赌场门口进出的是名媛绅士，不远处的戏台班子磬铙齐鸣，而胜利酒吧二楼的阳台上，EVA穿着红色吊带裙在唱《夜莺》。
“团附……”
旁边站着一个穿棕色风衣的年轻人。
“好听，真好听。”
羊拐说这句话的时候，朱胜忠正坐在墙角一口一口啃着干粮，不时朝二人坐的地方瞄一眼，表情不怎么友好。
上海已经下了整整一天的雨，但是还没有停的意思，越到深夜，雨线变得愈密集，不知道是老天爷在为战死的英灵哭泣，还是不忍目睹人间惨状，想要洗刷掉地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鲜红。
白马立刻冷静下来，七月走过去轻轻拍打它的毛发加以安抚。
四行仓库的北边一片漆黑，枪炮声此起彼伏，突然点亮天空的不是烟花，是熊熊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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