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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窗，当他意识到一名日军士兵顺着梯子爬上来时已经晚了。
轰～
雷雄打了个寒战，不愧是连95坦克的侧面装甲都能一发射穿的反坦克枪，国军要是能多装备一些这种武器，也不至于被日军装甲部队打得一败涂地。
嘭～
更远处，刘蓉两手插在裤兜，站在交错排列的花盆间，下意识看了一眼河堤，那边手缠绷带的刀子十分粗鲁地挤进人群。
“连长，车体装甲太厚，手榴弹没用。”
杨德余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苦恼时，猛听北面轰得一声巨响，整个仓库都震了三震。
杨德余应道：“什么事？”
俩人说话的当口，四行仓库天台绰号带“老”字的三个人正围着那台大正十一式37MM直射步兵炮打嘴仗。
“三排的人，来几个帮忙。”楼梯口传来杨德余的喊声。
便在这时，猛听得一声大吼：“陈树生。”
嘭～
啾啾啾啾～
“日本人在东北用过它，这个我还真见过。”
老铁看看炮台放的37MM直射步兵炮，翻身爬起，过去退出炮弹壳，由弹药箱里取出一发炮弹填进去。
那人大声说道：“小日本发炮了，把三楼西墙炸了两个大洞。”
士兵做汇报时，杨德余往旁边连续几个翻滚，离开射击点，左手不断揉捏疼痛的右肩，这玩意儿威力是大，可是后坐力也强的离谱，才开了三枪就有点受不了了。
杨德余带着杨树生走过来，脸上是烟尘和汗水的混合物，黑乎乎的，很粘稠。
一旦西墙倒塌，四行仓库就完了。
雷雄快步走到窗户前面，微偏身体往外一瞧，那边95式坦克没了动静，敌人的压制火力明显弱了不少。
比人体还重的铁桶落下，砸进日军龟甲阵，指挥士兵往墙体塞炸药包的日军军官一瞧，心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怎么办？该怎么办？
端午注意到北窗的动静，下意识举枪瞄准，还没等扣动扳机，前方火光一闪，啪的一声响，那名日军弹出去，重重地摔在地面死了。
端午和羊拐扭脸一瞧，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呲～
杨德余把头伏下，待得枪声稍止，晃晃脑袋抖掉头发上的灰尘，趁92重机枪副射手更换保弹板的空隙瞄准对面火力点扣动扳机。
杨德余微偏身子看了一眼地面惨兮兮的日军士兵，不由自主打个寒战。
同一时间，左前方建筑废墟里的歪把子机枪火力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对话声，可惜杨德余几人不懂日语，不然的话一定特别解恨，因为日军士兵在抱怨为什么国军可以用重武器他们却不可以，日军军官的回答是“这是命令”。
九七式20MM反坦克枪直到1938年才实现量产，1937年还处于试验阶段。本来日军是想带几挺反坦克枪到前线实地测验一下性能的，结果碰上国军这样的穷鬼，装甲载具根本没有几辆，不等九七式20MM反坦克枪派上用场就在淞沪战场一败涂地。
“闪开。”
“没用过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老算盘还在埋怨老铁的自告奋勇。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原来他早有准备。”
“是，我是炮兵。”老铁说道：“可我没用过这种炮啊。”
嘭～
羊拐一看二楼日军不易登陆，也怕没有战斗经验的端午凑到窗边吃枪子儿，便拉着他上了三楼，出现在眼前的一幕是机枪连的人在西墙根儿蹲成两列，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搭着成捆的手榴弹。
杨德余抓住老铁的衣领往后一拉，摸索一阵后转动炮身中间旋钮下压-9度，瞄准西墙对面日军迫击炮火力点，打开保险，装弹，激发。
“湖北通城李满仓。”
“排长，排长……”耳听得楼梯口传来急促喊叫。
下午一时。
啪～
“我……我们该怎么做？”老算盘两手环抱缩在沙袋后面，一脸迷茫瞪着北广场升腾的硝烟。
丢下一句让老葫芦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杨德余带着杨树生往楼梯口跑去。
日军果然狡猾，在不断投入兵力，给524团士兵传递大陆仓库是其攻击重心的错觉的同时，偷偷地在西线投入了一个中队的兵力，配合加装护板的挖掘机向前推进。
在另一边的阳台上，卢小蝶握住了高敏紧攥的手：“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连人带枪都震了一下，两脚架肉眼可见地往后退了一点。
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爆响。
当然，站在杨德余等人的立场也没有精力去听日军士兵的抱怨。
雷雄听到身后的声音，知道是杨德余来了。
火浪翻涌，龟甲阵全破，钢板和残肢断臂飞上了天，无数破片激射而出，附近掩护龟甲阵的日军士兵死了一茬，身上脸上插满了亮晶晶的东西。
随着跨坐在战马上的第六十八联队指挥官近卫勋猛一挥手。
他算是看出来这仨货上天台安得什么心，要不是林跃特别嘱咐他照顾这几个人，早特么一人一脚踹下去了，省得看见心烦。
羊拐很无语，端午很开心。
花机关，反坦克枪，直射步兵炮，还有昨晚对他讲的话……难不成那家伙真的潜入日军营地，偷听了敌人的作战计划？
“哪儿来的？”
一声震响，枪口火焰绽放，日军用来抵御射击的沙袋直接被打爆，肉眼可见的血雾在后方散开。
而杨德余……因为不清楚37MM直射炮的威力，被后坐力震得后仰，肘关节正好打在老铁的鼻子上，霎时间血水横流。
来自歪把子机枪的弹头击中天台边沿堆叠的沙袋啾啾作响，谢晋元低头避过，拿着望远镜看了几眼，感觉有点不对劲。
随着一声声震响，北门前面埋设的地雷被日军先锋部队踩爆，泥土夹着残肢断臂飞上天空。
是玻璃！
杨德余带着齐家铭往一楼走，那边拆下火焰喷射器燃料罐的李想迎上来。杨树生找了根竹板一捆，几个人走到西墙的窗户旁边。
“连长，敌人的坦克火力太猛了。”
三楼被迫击炮炸开的窟窿里窜出一道身影，直接扎进西面的龟甲阵里，一秒钟后绽出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血雾弥散，钢板横飞，残肢断臂把苏州河都打浑了。
“见过跟用过一样吗？”老算盘真想一脚把他踹死，这么重的东西，他们仨从三楼扛到天台容易吗，好歹组装完毕，结果那边不会用。
爬梯子的日军士兵很尴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因为一串子弹击中前方地面噗噗作响，七月拽着小湖北往顶梁柱后面一躲，大口大口喘息着。这时轰的一声响，一发枪榴弹在窗口右侧爆开，地面都震了两震。
正愁没人给绑手榴弹的齐家铭见端午上来，过去往他身前一蹲：“来，绑上。”
随着第三道身影落下，天台站立的杨德余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看了一眼炮台放置的37MM直射炮，这东西倾斜角度最多-10度，打打周围楼房隐藏的日军火力点还行，对顶着龟甲阵开始凿墙的日军士兵完全没有作用。
杨德余忍痛靠过去往下面一瞅，日军士兵顶着用钢板组成的龟甲阵来到了画着可口可乐宣传画的西墙根儿下，无论步枪子弹还是手榴弹，都没法对龟甲阵里的日军士兵造成实质伤害。
俩人以最快速度找到上官志标，传达谢晋元的命令，完了跟着人流来到北四行仓库二楼西墙。
“敌人的目标是西墙，告诉上官志标加强西墙火力。”
而四行仓库天台，炮兵排的人正在利用迫击炮实施曲射，轰炸潮水一样涌来日军士兵。再前面一点的沙袋掩体上，马克沁重机枪的枪口火光连闪，弹链哒哒向前，弹壳乱飞，落在地上叮当作响。在墙体向前突出的两翼，臂力强的掷弹兵正把捆在一起的手榴弹抡圆了丢出去，将下面试图爬墙的日军士兵炸得人仰马翻。
杨德余的手紧紧攥着，趴在沙袋上的老算盘出溜儿下去，大口大口喘息。
“你们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没看到对面日本人放炮了吗？打啊！”
“这样不行，武器弹药运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