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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路。
杨佳琪在后面直追：“你们别走啊，别走啊。”
林跃径直走到柜台前面，跟穿着工装的小姑娘说笑几句，对方从下面取出一个托盘递给他。
轿厢门一打开，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清香。
如果有。
当夕阳在柏油路漫上一层金黄，天边的云彩像被流火点燃，MINI在郊区一座大院前面的停车场停下。
“……”
和光温润，清风徐来。
还是那个想法，她不想拖累他，更不想他看到她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在他心里，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宝贵的礼物了。
“谢谢啊。”林跃接在手里，放到叶蓝秋面前：“喜欢吗？”
整个楼层都被打通，分割成一个个展示区。
她刚要说喜欢，不想杨佳琪从旁边切进来，拿着手机对准软陶小人就是一通拍，还望林跃说道：“你做的？真不赖。”
“我……我能不能采访你几分钟？就几分钟。”
沙发、立柜、茶几、双人床……
苏晓惠喜笑颜开地道：“好。”
“你不是一直讲我庸俗吗？今天带你去一个特别文艺的地方。”
经由过街天桥回到会展中心楼下，俩人正要进门，他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知道么，我找了你好几个小时，跑了很多地方，我就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林跃说了句谢谢，端着东西走到一张有空位的桌子坐下。
“不用了，我已经在网上了解过了，就按昨天打电话时说的办。”
“……”
与上次见时一样，林跃没有给她好脸色。
在叶蓝秋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在柜台前面坐下：“你好，我昨天打过电话，我姓林。”
“哦，是林跃林先生吧？”
少时捏完，往叶蓝秋的软陶小人旁边一放。
“软陶小人应该烤好了，我们回去吧。”林跃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又一路小跑着离开宜家，原路返回。
风送来她啜泣的颤声，很轻。
当挖出玻璃瓶里的东西，看着五年前的两个人，是不是生活里的鸡零狗碎都变得不重要了？
林跃知道她想说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大榕树上那些红飘带和同心锁看了一阵，随手点了支烟含在嘴里，往大院出口走去。
“没时间。”
“我知道，但我是认真的。”
“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心灵手巧呢。”
林跃从车里出来，带着叶蓝秋走进正对停车场的接待中心。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林跃冲她微微一笑，又开始捏第二个软陶小人。
便在这时，他猛地感觉肩膀一痛，反应过来时叶蓝秋已经脱出他的怀抱。
叶蓝秋被他催得没有办法，翻了翻手里的册子，选出一个有好看的挂帘和纱幕做区域分割的设计图：“我觉得这个不错。”
他把叶蓝秋往沙发一按，过去和男方小声嘀咕两句，完了把单反相机交出去，回到叶蓝秋身边坐下。
“那成，谢谢你啊。”
“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了，骗你的。”林跃又看了一下手表：“得抓紧时间了。”
林跃点点头，扭头冲一脸沮丧的小女孩儿说道：“叔叔马上帮你捏一个好不好？”
之前给他拿材料的女孩儿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满带好奇过来看，听到他跟叶蓝秋的对话，再看看托盘里精致到连眼睫毛都清晰可见的Q版软陶小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这是一个绚丽多彩又温暖人心，以“家”为主题的世界。
那是一家手创馆。
“滚！”
“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呀。”
话很难听，杨佳琪表情一变再变，想反驳又找不到说辞，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从最开始的不让座事件，到后面叶蓝秋的道歉视频——回去后她跟陈若兮提过一嘴，结果被怼了一句“多此一举”，再到日常生活里喊她收衣服，喊她打扫卫生，喊她冲咖啡泡方便面，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直以来她都是活在陈若兮的影响和支配下。
林跃没有理围过来的女人们，把托盘递给女员工：“我过会儿再来取。”
林跃拉着叶蓝秋的手从她身边走过，往手创馆的位置走去。
“有什么不一样？”
“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的软陶烤好了吗？”
“……”叶蓝秋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
“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了。”对林跃特别有好感的女员工指指跟在旁边拿着手机一直在那儿拍的杨佳琪，手背遮在嘴边，小声问道：“她谁呀？”
女人看到苏晓惠面前惟妙惟肖的软陶小人，没想到给女儿怼回来，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给那些路人拍照，让他们在网上传播，也不接受我的采访？是因为我上次答应你的事没有……没有办到吗？”
林跃走过去，将玻璃罐放进才挖出的小坑里，拉着叶蓝秋一起，用手捧着泛红的土壤，一点一点把坑填平。
“你为什么咬我？”
“对。”
林跃看了一眼编号，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一分钟后找到了和册子上的图片对应的样板间。
叶蓝秋说道：“嗯哼，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爱心，说，以前没少用这招儿勾搭小姑娘吧？”
一个稚嫩的童声拉回叶蓝秋的注意，侧脸一瞧，只见林跃旁边坐得那个梳双马尾小辫，有着扑闪扑闪大眼睛的女孩儿直勾勾看着他手里的软陶小人。
她想有那么多的时间，想要更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我想要你帮忙参谋一下未来小家的装修风格。”
“还好，没有关门。”
“不用客气。”
“这个不行，这是叔叔送给别人的礼物，待会儿有时间的话，叔叔单独帮你捏一个好不好？”
“干你屁事！”林跃皱皱眉，跟身后手创馆女员工道别，拉起叶蓝秋就往外走。
“那你……那你今天带着她专往人多的地方跑，不就是……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你不在乎网上那些谩骂和指责吗？不就是要反击那些仇视叶蓝秋的人吗？”
“今天时间不够了，下个周末吧。”
“婚纱！”苏晓惠很认真很认真地道：“妈妈说穿婚纱的女孩子是最漂亮的。”
没等他回答这个问题，那个已经不玩彩泥的小女孩儿看看叶蓝秋，又看看他手里逐渐成像的软陶小人：“你捏的这个小人，是那边的大姐姐吗？”
进门前她为什么强调双方是雇佣关系？
“不用，就在对面的商场里。”
“电视台的。”
叶蓝秋望着林跃的侧脸说道：“你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其实……就回答她几个问题……”
那人翻开册子，在记录着预订信息的那一行最后面的格子里打了个勾。
五年……
“别挡路。”
“叔叔说爸爸每天回来很晚，是因为要给医院里生病的小孩子讲故事，哄他们睡觉，爸爸是好人。我知道叔叔也是好人，好人是不会给坏人捏这么好看的小人的。”
她看看那双沾满泥土气味，紧紧握住她手的男人手，又看看夕阳下有着柔和线条的男人脸。
“五年是不是？”
“那还用我讲一下咱们这里的规则吗？”
“好了，哭什么呀，挺好的事，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林跃以沉重的心情说着故作轻松的话，一面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你看，多好的白裙子，被我弄脏了。”
可是……
里面放的是陶泥、工具和各色颜料。
“接受你的采访？你算哪根葱？你能做得了陈若兮的主？我没有时间跟你这样的小卒子浪费唇舌，我看你还是安心做陈若兮的一条狗，把精力放在怎么搞垮思拓集团上吧。”
“叶蓝秋，你是叶蓝秋吧。”
说完瞟了叶蓝秋一眼，按照小女孩儿的要求开始捏软陶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