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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说完，猛听得后方脚步声响，扭头一瞧，发现人行道上一人夜跑，借着路灯光仔细打量。
“还自谋升路，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升法，就你这样的，要是能升……”
“秋雅，你等等我，等等我，你看这大晚上的，修车铺早就关门了，一个人走多危险啊，要不我送送你吧。”
林跃点点头：“哦，得奖了吗？”
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当然，这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是在西虹七中念书，袁华的目标是北大，秋雅的目标是武大，你同桌的目标是东北师范大学，谁要上复旦？你要上复旦啊？就你这样还上复旦？你这样只能上复课班。”
不是别人，正是早些时候借题发挥把他揍了一顿的林同学。
嚯，冤家路窄。
“因为袁华写的好啊，不然这次学校为什么选了他的文章去参加区里的作文比赛，不选你的文章？哦对，你那是文章吗？还记得上个星期作文课老师是怎么说你的吗？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你以为把试卷的格子全写满就能得高分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揉碎了说，你不嫌烦，老师也看烦了。”
袁华回头看了他一眼，放在书桌上的手紧握成拳。
……
“王老师，王老师……过了，过了……你是老师，和学生置气不值当……不值当。”
“挺好，到时候他爸进去了，写悔过书不用找别人了。”
快人一步，不仅可以早点回家，还可以不用挤在那个过拖拉机都费劲的学校大门前面，以厘米为计量单位挪动自己的位置。
“孙非，愣着干什么，读！”
林跃头不抬，眼不转，手下不停，继续往下写……或者说抄。
夏洛骑着他那辆贴着流川枫大头贴的变速自行车，慢悠悠地跟在秋雅身后。
晚上，伴随一阵下课铃声，教室里衣袂飞扬，着急回家的学生冲入走廊，涌入楼道，带着自由的心情奔向车棚。
“林跃！你说什么呢？我在教你怎么写作文，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啥玩意儿？”
林跃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从楼上下来，来到车棚子的位置犹豫片刻，没有去推那辆不锁也没人偷，更不会被贼惦记的破自行车，11路走起，离开校门奔三里屯。
“你……你这是在自毁前途。”
“为什么不写？”
“你的家在三里屯，你爸是蹬三轮儿的，你妈在菜市场打扫卫生，你爸妈一说话满嘴海蛎子味儿，不是炸酱面，也不是北京烤鸭，你更不是什么外地的孩子，你们家从你曾曾曾祖父开始就是西虹市人，像老师这种的，才算外来户。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写文章要取材于现实，服务于现实，别整天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经历过的东西你能写出真感情吗？”他一面说一面拿着折扇敲桌子：“啊，不能打动阅卷老师，写得天花乱坠都是徒劳，你看人家袁华，就很写实，《我的区长父亲》，投稿前我看了，写的是情真意切，句句入心。”
王雨说道：“你不叫崇明，你叫林跃，你也不出生在上海崇明，你出生在西虹市三里屯。”说完眼见孙非停了下来：“看我干什么，继续读。”
“你的意思是袁华写小说可以理直气壮，我就不行，凭什么？”
“是我在扯没用的吗？是你吧，你也说了高考作文是写给阅卷老师看的，我这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有必要参考你的意见？既然没有必要参考你的意见，那你站在这里得得得得得得，跟挺歪把子机枪一样说了一堆，不是扯闲话是什么。”
林跃把信笺纸往后面的书桌一拍：“小黑，你来读。”
她的自行车气门芯不知道被谁给拔了，现如今夜色深沉，又没地方充气，只能推着往回走。
“我能升，你要降啊？学夏洛跳楼怎么地？”
小黑面带难色看了林跃的背影一眼，开始照着信笺纸上的字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