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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郝冬梅又一次扬起手来，只不过这次没有落下，在不断深呼吸，努力压制心头乱窜的邪火，前些日子周蓉在这边吃饭，三个人包饺子的时候说起光字片的事，周秉义有说自己不在乎外界的议论，但是这种事吧，他说不在乎，周蓉就真的认为能够到处宣讲了？这不是给光字片拆迁计划添乱吗，更何况周秉义为这事儿十分操劳，再加上身患重病……
林跃接到了郝冬梅打来的电话，说周秉义出事了，让他尽快回吉春一趟。
曹德宝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咱跟他都搞成那样了，他能答应多给一套房？你当还是95年，给你普罗旺斯浴池你不要的时候吗？”
“那这事儿肯定得告诉大家，让光字片的人都知道周秉义和周秉昆是什么人呐。”
周秉义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屋里气氛渐渐好转，突然间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周……”
“此一时彼一时。”乔春燕挥舞手臂道：“我们现在不是知道了他跟周秉义的秘密吗，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自己的大哥着想吧，这事儿要查实了可是会坐牢的。”
“应该是他。”
“放心吧，我都这把岁数了，早就过了硬来的年纪。”
当晚，周秉义家。
说到这里，院子外面传来异响，众人扭脸一瞧，只见黑暗里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面走去。
乔春燕没有在意对面不咸不淡的问话。
乔春燕看看夏新手机的显示屏，一时反应不过来。
“真好。”郝冬梅说道：“妈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这下半辈子可算是享福了。”
林跃说道：“周蓉，你还不知道老大得了癌症的事吧，万一他因为承受不住压力病情恶化，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吗？哦，我忘了，虽然爸是因为你多嘴没了的，不过你不这么认为，只会想他是被我气死的，不关你的事。如果老大也没了，你八成也会这么为自己开脱——假如唐城的幕后老板不是我，不去蹚光字片这趟浑水的话，老大就不会有事对吗？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
似乎他一早就知道周秉义得了癌症。
郝冬梅摇摇头：“我不饿。”
周蓉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周秉义在身染重病的情况下还这么卖力地推进光字片的拆迁计划。
“周秉义还说这里面没有官商勾结，放屁！纯属放屁！我就说吧，他们两兄弟怎么可能没一点儿金钱往来，这周秉义是眼看着快到退休年龄了，准备在任上捞一笔再走，没错，就是这样，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周秉义，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装圣人。”
林跃把周蓉往郝冬梅面前一推：“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她是真想抽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当初周秉义把上北大的机会让给她，怎么就让出这么一个做事全凭好恶，不计后果的书呆子来。
大熊说道：“讲了这么多，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这事儿还能有假？千真万确！”曹德宝很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似乎当年卖VCD光碟赚大钱都没现在这么风光：“这事儿是周蓉亲口说的，她说唐城的幕后老板是周秉昆，不仅承包了王家屯小区的开发和建设，等光字片的人往那边一搬，这里就建商业地产。”
林跃知道自己就算做了她也没心思吃，也就没有勉强。
“嫂子，你也别着急上火，秉昆说他已经到吉春了，在找人打听大哥的情况呢，会没事的。”郑娟能怎么办，只能在一旁温言安慰。
十五分钟后俩人回到家里，乔春燕在曹德宝的催促下拨通了林跃的号码。
于虹、大熊、二熊、大熊媳妇儿、二熊媳妇儿、乔春梅、乔春华、老刘头和刚出狱没两天的刘爱林，还有才迁回光字片老屋居住的投机客，总之围了好多人。
话罢站起身来，过去把门打开。
曹德宝气呼呼地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这就是周秉昆对待发小的态度，赶超还关在牢里，国庆变成了一个酒鬼。他那么有钱，木材厂在深成集团名下连号都排不上，就为吴倩贪了他一点钱的事，把咱光字片多少家庭逼得走投无路啊，这样的人你指望他会做慈善？会吃亏？会让人占便宜？不可能。”
乔春燕说道：“还能怎么办？闹呗，这事儿不闹大了，没人会管我们。”
手机响了一阵后接通。
这时郝冬梅和郑娟都发现了一个细节，周蓉左脸上有一个通红的手掌印，而且肿得老高，看样子是被周秉昆打得。
林跃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望郝冬梅道：“我说曹德宝大熊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唐城的老板是我呢，正应了那句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那咱现在不是抓到他跟周秉义的小辫子了吗？”
“大哥，癌症？”
“又喝酒了？可苦了大刚了，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他爸。”
她越说越激动：“要我说他们的危害大的多得多，你看这房子，这还是我们医院分的，不大，小两居，秉义工作这么多年，从林业局到工商局到轮胎厂再到哈阳，直到调回吉春当市长，连本该有的房子都没要，他说我们没有儿女，白天工作又忙，不如把房子让给有需要的人，说他收钱，他收了钱给谁花？秉昆吗？他就算收一辈子的钱，能到秉昆身家的千分之一吗？”
“喂，哥啊，是我，我是春燕儿。”
乔春燕拎起包来砸人。
周蓉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咬咬牙，带着怒气走了。
……
“对对对，先回家。”
“呵……”曹德宝觉得这很可笑：“你觉得就周秉昆那脾气，他能吃你这一套？他爹的葬礼上怎么打周蓉的，又是怎么对赶超和你两个姐姐的，你忘了？”
“急什么，先回家再说。”
人挤人的大商场，豪车如云的大酒店，高耸入云的写字楼，这逼格一下子就上去了。
她仔细打量，认出来人身份。
很快，电话里传来周秉昆的回答：“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郑娟疑惑不解，他不是去打听周秉义的情况了吗，怎么给周蓉弄来了，还下这么重的手。
她说这句话时想起周秉昆上次回家不经意间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为了光字片的人不值，也就周秉义这个傻瓜拼着命不要想把他们从穷窝子里拉出来，但是物质上的穷容易解决，思想上的穷几十年都不一定能改变。
……
“嫂子，你别伤心了，大哥是好人，不会有事的。”
“乔春燕、曹德宝、大熊、二熊、刘爱林……呵呵……”
周蓉被推进房间不久，林跃也从外面走进来。
曹德宝生怕她跟沈红枝一样气到中风瘫痪，那他可就惨了，赶紧从茶几的盘子里拿起一个苹果走过去给她压惊。
“周蓉？”
“你知不知道你哥得了癌症？”
一个月后。
“吕川来了，专门为这事儿来的，我没有见到他。”林跃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把大哥患有胃癌的事告诉他们了，他们答应会密切关注他的状态，不会坐视病情恶化的。”
“秉昆，你……”
郝冬梅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手用力抓着扶手，鬓间散着几根白发，眼角的鱼尾纹也有点深，看起来比三人沙发上坐的郑娟显老得多。
“你自己问她。”
“那你说怎么做对咱们最有利？”
曹德宝在一边儿听着直乐，这叫啥？这叫硬话软说，明明是威胁，听着像求人办事一样，不承认不行，春燕儿就是比他会说话，会来事儿。
曹德宝说道：“我就说吧，他都能把大姐和二姐送进监狱，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什么是商业地产啊？”有听不懂的老太太问。
“我相信他没有问题，也相信调查组的人会给他清白，可是你知道吗，他是一个癌症病人，作为一名医生，我比谁都清楚这份压力有可能对他带来怎样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