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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赐又把浦溪袜厂这块肥肉丢了，再加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会轻易认输？最符合她人设的操作就是在袜子市场跟双乌集团过招，以此获得继续跟他打交道的机会，而不是从此陌路，断了联系。
“就是他咯。”
“那你们双乌集团对漯河肉联厂做的事……”
杨雪说道：“没有了杨氏的阻力，双燕袜将很快占领上海市场，假以时日国外的订单也会被蒋振山分走一定份额，你应该高兴才对，你应该感谢他们才对，不是吗？”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杨氏集团董事会现场。
他点了三个人，看起来是在瞎猜，但是其中一人确实是为她工作。
杨雪又一次体会到被他拿捏的感觉，心里居然泛起一些久违了的唏嘘与酸楚。
翁老好像没有听见，两手环抱胸前，一脸平静，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气愤。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不过她很清楚，如果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一定会装傻充愣，东扯西扯不说实话，最后搞得她不上不下，一肚子火。
旁边50出头的黝黑女子十分不爽他的行为，他们等了杨雪二十分钟，徐波转这玩意儿转了有十五分钟，都知道这笔是限量发售的一款高档笔，但你也不能这么炫啊。
林跃冲她眨眨眼：“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娶你，然后继承杨天赐的遗产，他如果不服，可以掀开棺材板找我。”
“可怜的陈江河……”
以前的杨雪，在他面前不说趾高气昂，那也是风风火火，一副我是新时代女强人的样子，现在因为她爸的关系，跟他见面都跟做了错事一样，从里到外透着股子不安。
……
林跃以为她还没有从父亲身故的打击中走出来，劝她节哀顺变，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悲伤不是为杨天赐，是为自己。
现在他明白了问题所在，杨雪今年多大？也就二十四五岁，杨天赐一死，她便接任集团董事长，开始掌管整个企业，董事会里那些人多是跟杨天赐共事的老人，能服她吗？
“下马威？”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我爸的问题。”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抛出第二个问题：“漯河那家肉联厂的宛厂长一家落得那么悲惨的结局，是你干的对吗？”
“我有那么大能耐吗？”
话说得理直气壮，不过大家都知道，杨天赐的愿望只是一个理由，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给新官上任的杨雪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董事会里还有一帮老人，事情并不意味着她继承了杨天赐的财产，坐上了董事长的位子，以后集团的大事小事就得听她的。
林跃回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垄断某一个商业领域的市场，一家独大必然产生许多不可测风险，政治的，市场的，内部管理的，技术的……种种问题，而有竞争才能使市场具备活力，企业有动力，管理者有压力，消费者有选择能力，这些加起来，才是一个健康的，稳定的，有自我调节能力和创新能力的系统。”
林跃带着一丝苦笑说道：“你爸又不喜欢我，本着尊重逝者的原则，我也不该过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
“知道吗？上学的时候我有跟一家咖啡馆的老板学做咖啡，就去了两天，他就不让我去了，他说我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不适合做这种需要很强的耐心和定力才能做下去的工作。”
徐波说道：“我看她这么做就是故意晾着大家，大小姐，年轻气盛嘛，上回我们否决了她的计划书，她是咽不下这口气，要在今天的董事会扳回来啊，秦彤，你觉得呢？”
“呵，真是些老狐狸，我想……他们应该是利用你爸让你离我远一点的愿望来逼你妥协的吧。”
“……”
他的牢骚可以说是所有人的心声，旁边几位董事纷纷点头。
“双乌集团，那个金总……真实情况……他是你的助理吧？”
她迟疑片刻，嘴唇翕动几下反问道：“那你怎么没来？”
这话说完，有几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起了变化。
“小姐，您的咖啡。”服务员走过来，把既不加糖也不加奶的咖啡放到杨雪面前，小声说句请慢用，转身离开了。
就是他？
刚刚在董事长位子坐下的杨雪说了一句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话。
杨雪顺着他的视线瞄了一眼窗外，但是并没有在意，稍带肉感的拇指一下一下刮擦着咖啡杯的把手。
“没错，他就是那个被我爸万分重视的双乌集团金总的助理林跃。”
林跃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回咖啡桌，拿起勺子微微搅拌两下，看似不经心，实则有深意地道：“你爸的事……我听说了。”
她没有生气，低着头，一脸悲伤地翻搅咖啡。
很快地，这个问题随着一个人的到来有了答案。
对，当然对。
杨雪还没有到，环形会议桌旁边坐着八个人，七男一女，年龄都在40往上，最大的看面相有60多了。
“不是我爸，是董事会那些人，他们打算放弃袜子市场，把资金投入五金和首饰这两项业务。”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为了缓解尴尬，汤匙一下一下敲打着杯壁，发出叮叮的轻响。
他看向首位左侧年纪最大的男子，要说最醒目的地方，就是右脸成团的老年斑了，单从这一点也能得出他比两个月前才去世的杨天赐还要年长的结论。
不仅如此，脸上反而多了一抹悲伤。
“我听蒋振山说你们集团旗下的杨氏袜业开始收缩战线，还把上海的市场拱手让出一部分给浦溪袜厂生产的双燕牌，该不会也是因为我吧？”
而杨天赐……老家伙眼睛毒归毒，可这眼界嘛，还是有点窄，依然是老子好不容易闯出的基业一定要守住，一定要让它姓杨的想法，就像电视剧里见陈江河时说的话——他觉得陈江河是个人才，而现在人才将为他所用，正是这份傲慢和狭隘，造就了电视剧里杨雪的可悲人生。
皮肤黝黑的女子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脖子。
开她爸的玩笑，换成别人的话，她肯定是不能接受，必然当场翻脸，可是在他面前。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跃的眼睛。
她在道歉，但是从语气到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诚意。
“杨小姐，饭可以乱吃，话是不可以乱讲滴，小心我告你诽谤哦。”林跃半开玩笑地说完这句话，又用相当严肃地口吻说道：“公平竞争我们欢迎，而且双乌集团一直有给中小肉制品企业留有生存和发展空间，以促进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和循环，但是背地里玩儿阴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而且是那种相当惨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