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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

    李泌好談神仙詭誕論課製

    臣嘗讀唐史。至李泌書卒下。只寂寥數語。不過曰好談神仙詭誕。爲世所輕而已。臣竊異之。私自語心曰。泌。唐之賢相也。得君如彼其專也。行乎國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盛也。史氏乃書有謀略三字爲褒。而以好談神仙詭誕爲貶。何也。且使泌知神仙之可談而談之則非智也。謂詭誕之不可談而談之則亦不可謂之智也。是未可知也。徐又自言曰。泌隱居衡山。山之中魁奇而迷溺者必多其人。與之遊。自不覺駸駸然入於其中而然耶。久乃窮思而得之曰。如其智如其智。此泌之所以爲泌。而人所難及者也。夫神仙之爲虛僞。詭誕之爲不經。乃尋常之人所易知者。曾謂泌之明達而不知乎此也。然且談之不已。以至見輕於世。則其中必有所以。而衆人固不識也。何者。泌初與太子爲布衣交。晩被旌招。謁見靈武。常與對榻。事皆謀焉則寵厚矣。嫌疑之際。人所難處。而泌能處之父子之間。人所難言而泌能言之則跡奇矣。竭力周旋於泥露之中。終成中興之業則功高矣。以寵之厚跡之奇功之高。下泌數等。人尙難處身。況泌之身宜如何處之耶。泌以益危之身。處必疑之地。則泌之自爲計。宜無所不用其極矣。泌於是焉托於神仙之事。外爲詭誕之說。以自晦焉。泌於其心。以爲神仙之事。衆人不以爲虛僞。詭誕之說。衆人不以爲不經。而世之輕之也。不至於此。則泌亦必不爲也。此乃漢代韓張良願從赤松子之遺智也。一世之人不識也。謂之眞好談神仙詭誕也。不亦左乎。詩云旣明且哲。以保其身。至於泌。近之矣。雖然非先王之法言不敢言。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正道不敢行。死生禍福。一聽之天。此士君子處身之道也。以此言之。則史氏之特書此。以垂戒後世也亦宜。嗚呼。泌亦少愧矣哉。臣謹論。

    梁王彥章論課製

    臣嘗讀五代書至王彥章傳。未嘗不感憤歎息曰。彥章本武人。不知書。其能審取舍於危難之際。以身死國而不顧。何其異哉。或有問於臣者曰。子言則然矣。但史云晉師濟河至鄆州。以李嗣源爲前鋒。遇梁兵一戰敗之。追至中都圍之。梁兵潰。追擊破之。彥章走。將軍李紹奇追之。彥章重傷馬躓。遂擒之。以此觀之。則以王鐵槍之兵而見敗於鬪鷄小兒。非勇也。梁兵一敗而國之危。已凜凜乎無幾矣。以其間走。走而見執。非忠也。爲臣盡臣者。固若是乎。何子見之惑而言之易也。臣亦於此不能無疑。仰而讀俯而思。徐又解之曰。嗚呼噫嘻。我知之矣。其跡似矣而其情亦戚矣。何以言之。當梁之末年。主旣暗懦。趙張擅權。舊臣宿將。被讒而怒。皆有怠心。而梁亦盡失河北。事勢已去。諸將多懷顧望。爲彥章者。以此時而爲康延孝。顧不難矣。而獨奮然自必。不少屈撓。則及其鄆州之敗而用檀公之策。豈其本心哉。於其心。不過曰以我一身之死生而國之存亡決焉。身死國乃亡。我豈若少須臾無死。以延如縷之國命哉。此所以挺身而走。欲收拾散卒。以圖後效也。章章明矣。嗚呼。章之言曰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此豈眞畏死而走者哉。當其走時。何暇念及於後人之議其跡。而後之人。亦安能盡知其志欲將以有爲也。悲夫。其家傳又云彥章有五子。而其二同彥章死節。其子之得於家庭觀感之間者如此。則彥章之素所講焉者。豈淺之爲丈夫哉。觀其答唐主之言。則其終始不屈之志。亦可知矣。不然何以後人至以鐵槍名寺。而童兒牧豎。皆知王鐵槍之名也。不然又何以歐陽子於五代五十年間取節士三人。彥章居其一。而善善而不足。又拜其畫像。而命工完理之。完其像而不足。又作記以遺其子孫。而寓其希慕之至意也。不然又何以紫陽朱夫子審綱目之權衡。而大書特書以表出之也。嗚呼。彥章其眞無愧矣。雖然世之人君。若能任用相乎將乎。於國勢未去之前。使得以展布其才智。扶持其顚危。而終免夫倉卒難處之變焉。則千古衆人之疑。亦何自而起哉。夫然後可謂上下交相盡矣。臣謹論。

    不對錢穀論

    論曰天有問乎。人君亦一天也。君有問而臣不對可乎。臣亦有時乎不對也。然則臣而不對君之問。亦猶君之不能代天之職也。昔陳孺子之不對君問。將謂之智乎不智乎。宰相無所不統。則謂不對爲智。不可也。平之智有餘則謂不智。不可也。其對宰相之任。後人謂有可觀則可謂不智乎。一言而使縫侯愧汗而退則不可謂不智也。相漢文。顯其君於天下。可傳於後世。不智而能之乎。愚之管見。抑有大不然者。何者。夫所謂大臣者。豈非所謂宗子之家相乎。家相焉而謂能一家之天地位萬物育足矣。其於家內細大之務。有不知也。而曰我能是職焉。則其智不智。不待智者而辨之矣。匹夫也一家也。猶且如此。則況於天下乎。所以輔佐大君。綱紀衆事。大臣而已。四海之廣。百責之萃。孰非吾度內。而其事之重且大。如錢穀之出入。國用之本也。決獄之多寡。民命之所係也。宰相不與焉。而曰我則理陰陽順四時職耳。使天子責之曰各有主者。然則唐虞康哉之詠。周家任相之意。豈亶使然哉。使平而知此則是乃吾夫子所謂管子知禮之類也。謂其不智乎則不對是也。其所對之言。亦不幾於孟子所謂又從而爲之辭者乎。況乎樂堯舜而親見伊尹之所以相湯也。學古入官。傅說之所以相高宗也。道學之同不同。固不可比擬於平也。平之相業本末輕重。若是其芒芒然。則愚未知平之平日。所讀何書而所學何事耶。先儒云漢相失職。自平始。其有見於此乎。所可惜者。秦相之職分。蓋由於焚裂周官。將古人所以體統維持之具。分散四出。衆職旣分。大臣莫統。而一世之人。膠於見聞之陋。醉生夢死。爲法之蕭。代蕭之曹。亦所不免。則三代以上之人規模事業。亦何可責之於平乎。所可責者。代天理物。君逸臣勞。豈非人君之任乎。而文帝以湯武以上之資。履讓三讓再之位。天工人代。豈或昧焉。而其命相之擧。徒襲秦之敝。使四海三代之遺民。終不得蒙至治之澤。嗚呼。豈非世道之一大不幸也歟。雖然三代以後小康之世。必稱漢文。漢文平之志。已見於社下。則亦豈可少之哉。謹論。

    解劍懸墓論甲戌別試初試入格

    論曰謹按昔有吳延陵季子。聘于魯。路于徐。徐君好季子之劍而口不敢請。季子知徐君之好其劍。而爲使上國。未敢爲獻。蓋先許以心也。及其還也。徐君已死。季子乃解其劍。懸之徐君墓樹而去。是終不欺心也。或曰人之所難許者心也。人之所易欺者亦心也。而季子旣能許其心。又能不欺其心。則非至信而能如是乎。曰吳君傳位於兄弟。而季子讓位。願附子臧之義。魯有天子禮樂。而季子之魯。思觀六代之儀。則若季子者。可謂高矣。然則懸劍之擧。蓋又有深意也。豈徒許其心。而又不欺其心者乎。然則曷爲而懸其劍。曰立天下之名也。破其主之疑也。非專意於示其信也。或曰季子於徐君之生也。不解其劍者。爲途路防身之無物也。及徐君之死也。乃懸其劍者。以肝膽許人以知己也。此所謂辟金之信也。曷謂立名。曷謂破疑。曰其人已死。其目不瞑。而一坏空山。墳草遽宿。此劍尙在。此心難忘。而龍文如昨。神物有主。則寧留三尺之鋩鍔。以慰九原之精靈者。此季子之所以爲信。而有非人人之所能及者也。然而我懷耿耿。幽明無間。而不負所懷者。豈在於解劍乎。吾志烈烈。死生不移。則不欺其志者。豈在於懸劍乎。而況生者雖已懸其所佩之劍。而死者未必知其所懸之劍。則其所以解而懸。懸而留者。是豈有益於生者乎。抑豈有益於死者乎。知其無益而季子爲之。則決知其立名也。又破疑也。或曰季子濁世之佳公子也。其行己也正。其處心也公。則奚以之立名爲哉。奚以之破疑爲哉。曰季子之所固有者信也。信則非季子之所不足也。然而爲此擧者。特未示其大信。故欲因掛劍之事。以示天下之信。而立其名破其疑也。夫季子之父。是謂吳君壽夢。而壽夢有四子。長諸樊也。次餘祭也。次餘昧也。次季子也。壽夢見季子之美而欲傳位於三子。以及季子。則季子卒不受而封於延陵。然則美季子之賢者。非徒壽夢之爲其父也。抑亦擧吳之人。皆有以美季子也。以季子之賢而讓可居之位。則吳人延頸之望。豈以旣往而有所少已也哉。以當立之賢而處衆望之上。則欲立由光之大名者。不幾於難矣乎。況昔之避位者。莫不遐擧獨立。故不肯立而逃者。孤竹之淸風也。自竄於荊蠻者。太伯之至德也。而今季子則不爲滅影而避。絶跡而逃。則爲季子之上而處季子之位者。豈能無疑於季子之變其初心乎。此季子之所大憂也。獨計以爲今若以前日所許之劍。掛歸時所築之墓。則擧一世而聞之者。孰不以我爲固守其前志而不負其本心也哉。今也解匣中之至寶。報泉下之所知。而兼之以吾之名可立也。主之疑可破也。則吾何愛一劍而不爲之懸乎。此季子之所以解其劍而懸于墓者也。夫生前許心。是知己也。死後懸劍。乃示信也。今又立大名於天下。破大疑於其主。則宜乎季子之並美於管,鮑之知。箕,穎之高也。嗚呼。以在我之心。爲待人之信則猶易。以立天下之名。破其主之疑則甚難。以其易而圖其難。則信乎季子之明且智也。其或不然也。讓國而不能立名。避位而不能破疑。承餘昧傳次之位。受全吳臣民之戴。而子胥鞭墓之志。不待闔廬之世。則專諸炙中之劍。安知其不及於季子之宮也。後之人。徒知掛劍之爲至信。而不知季子保身高世之志。始堅於掛劍之日。則非知季子者也。是故孔子親題其墓。邵子有近於伯夷之說。吾師乎吾師乎。愚於此言。深有感焉。謹論。

    策問

    王若曰。人君之德。莫過於敬仁誠三者而已。是三者各爲一事歟。抑相統屬歟。若論其序則以何爲重歟。三代帝王。敬厥德。帥以仁。克配上帝。神人以和。卓乎不可尙已。繼周而王者。歷數千載。非無少康之世。願治之君。而允迪玆者絶無。其能闡明斯義。私相講習。以垂敎後世者。僅出於閭巷之匹夫。豈有上下古今之異而然歟。予以寡德。叨守丕基。夙夜祗懼。罔敢荒寧者。今二紀有餘矣。未嘗不加意於勝邪之敬。而內省厥躬。尤悔日積。未嘗不銳意於發政之仁。而生民殿屎。邦本將顚。至於事天饗帝之誠。靡所不用其極。而威怒未已。災異疊現。予於斯三者之道。初豈不以三代自期。而架漏牽補。反不若漢唐中主。國勢凜凜。事無可爲。豈予用力未至。無以食其效歟。抑亦昧於三者輕重之序。而無以爲用力之方歟。如欲主敬行仁。誠一無間。治民事神。各得其理。而復見雍煕之盛。其道何由。子大夫。必有明先王之道。達當世之務者。其各悉心以對。無拘於場屋科臼。

    王若曰。人君聽言用人之得失。而國家之興喪判焉。舜之察言命官。湯之弗咈無方。信乎前聖後聖其揆一也。如漢高帝之刻印銷印知人善任。唐太宗之容受盡言駕馭英雄。可謂能此道矣。而或病其禮樂未遑。或譏其假借仁義何歟。宋仁宗引用文富韓范諸賢。開天章閣。促使條天下事。其於言與人也。不可謂不聽用也。而夏童跳邊。西事孔棘。馴致夷狄之亂華。其故可得聞歟。今予承艱大之業。臨政願治餘二紀矣。求諫之心。未嘗敢不虛也。取人之身。未嘗敢不修也。獨怪夫搢紳携貳。論議矛盾。進一言則甲者是之乙者非之。用一人則愛者譽之憎者毀之。終至於白黑眩亂。忠邪雜糅。置國事於無可奈何之域。豈予樂聞儆戒。不喜導諛。有未盡其道歟。抑亦誠意未孚。上下相疑。有以受此病歟。伊欲嘉言罔伏。野無遺賢。而措斯世於大猷之盛。其道何由。子諸生藏器待用久矣。無失進言之會。其各悉陳無隱。

    王若曰。天下萬事。有大根本。本之心術則事無不理。欲正此心。行之何先。堯舜之世。庶績之煕。皆本於精一之傳。卓乎不可尙已。十有六言。實肇於此。則其前固無心事本末之可別歟。漢祖唐宗之處心行事。多愧於古先哲王。而三代以後言治者。必歸之二君何歟。宋太祖洞開重門。自謂正如我心。則其見於政事者。能不背於其言歟。予以寡德。叨承丕緖。夙夜兢業。三年于茲。未嘗不以此心爲制事之本。開筵必於是。臨政必於是。而事多矛盾。治不食效。革弊而弊日滋。均役而役日煩。民怨矣。懼災而災不弭。事神而神不應。天怒矣。人主之心。何敬非天。何勤非民。而仰觀俯察。至於如此。此予所以凜然寒心。不知所出者也。豈予之治本之於心者。有未盡歟。抑心之所行。或昧於先後之序而然歟。何以則惟茲臣庶。罔不以予之心爲心。而致天休之滋至歟。子大夫。必有潛心正學。留意世務者。其各盡言不諱。輔予不逮。予將克邁乃訓。

    王若曰。先儒云論治便須識體。若論至治則以何者爲體。而其所以識之者。亦必有道矣。昔黃帝,堯舜氏作。識變知化。隨時制宜。則亦有治體之可論歟。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吾夫子之所從。則其所本之體。顧何在歟。繼周而王者。漢之治過於唐。唐宋之治。代各有體。亦可以詳言之歟。眇予小子。叨承丕緖。深惟繼體之艱。尤切願治之心。夙夜之所孜孜。靡不在於綱擧目張。而有成難望。食效無期。如馹召山野。與共初政。待賢之體也。登崇耆喆。總理百官。擇相之體也。虛心求諫。量材授任。聽言用人之體也。引見守宰。復設常參。養民立政之體也。至於四維之張。國之大體也。予於茲前七者之體。亦不可謂不盡心焉耳矣。賢路不闢而體統日壞。忠言不聞而庶績日隳。民心離而政歸於文具。禮讓掃而弊極於不可救。豈予圖治而未得其體歟。亦嘗論之。而其所以識之者。有未盡其道歟。抑別有要道急務。可以求之於體之外者歟。何以則立經陳紀。治具畢張。而致三代從欲之美歟。子大夫。體究經學。必有抱道而欲言者矣。其體予意。悉陳無隱。

    王若曰。先儒云內修外攘。譬如直內方外。直方之於修攘。精粗本末。疑若有異。而譬而同之。果何意歟。稽于古。心傳精一。政本於心。而頑苗來格。能此道者。其惟舜乎。周宣中興。克盡修攘之道。則詩之所稱。亦擧敬義之實歟。自茲以降。所謂彼善於此者。漢武之漠南無庭。唐宗之胡越一家。可謂能外攘矣。此亦有內修之本而致之歟。以仁厚有餘之宋。又得仁宗而爲之君。慶曆之治。亦不可不謂之內修。而夏童跳邊。軍旅累興。其所以不能外攘者何歟。予自忝位以來。兢業萬幾。荏苒八載。而加意於夾持上達之功。日開經筵。非不勤矣。而自治無效。尤悔日滋。盡心於車馬器械之政。勉勵群工。非不至矣。而徒費皮幣。外憂方殷。每顧初心。反有愧於漢唐中主。靜言思之。爲之丙枕無寐。無乃或乖於用功之序而然歟。抑亦不專於爲政之本而然歟。如欲本末兼擧。外寧而無內憂則其道何由。予之所以求助於子諸生者甚切。毋拘科場常規。畢陳毋隱。俾予悅而改之。

    王若曰。不亦信乎。言治而不法三代。皆苟而已。然則法三代者。蓋所以反古之道也。三代則法堯舜。堯舜之治。又何所取法歟。自茲以降。漢之賢君。莫如高祖。莫如文武。而或安事詩書。或卑之無甚高論。或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卒之未遑復古。未免爲千載之歎惜。其故何歟。厥後益寥寥無聞。至宋有神宗之爲君。慨然以三代爲心。而反致禍亂。一何有志而莫之就。至於此極歟。噫。有君無臣之爲可恨。如漢之西京是已。至於宋之有臣無君。終使諸儒抱道不試。齎志而沒。則豈天之未欲平治而然歟。我東文獻。泯焉無徵。羅麗千數百年間。豈無一二有爲之君。而有志於此者。蓋有之矣。予未之聞歟。至于我朝。有大焉。列聖傳德。制度彬彬。大猷之盛。無以加此。而我仁考中興功業。眞可謂陋漢唐而四三代矣。逮予嗣服以來。加意於出治之源。勵志乎制治之道者。罔非率祖攸行之至意也。然而歲月徒積。治不古若。何哉。勤御經筵。卽古之所謂惟學務時敏也。責任宰輔。卽任賢勿貳也。勞於求賢。卽旁求俊乂。列于庶位也。乃反學不加進。天職或曠。而賢者望望然去者。何歟。至於治兵量田。無非周室所以寓兵於農。與夫耕者九一之遺意也。又至於用刑則必行三覆。其欽恤之政。亦不可謂不至矣。乃反錢穀甲兵。徒擁虛簿。而犯科觸網者日滋。何歟。以予觀之。隆古之治。已不可望。而終恐蹈漢唐亂亡之覆轍。其或由於古今異宜。時勢掣肘。而莫之可行歟。抑亦予之寡德。不及於古后。而一二臣同者。亦無可以左右予者歟。何以則以聖人之道。爲必可行。先王之治爲必可復。而使我東土之黎獻。得蒙至治之澤歟。子大夫。必有明經術識時務而感斯會者。其無拘常程。畢展所學。予將究其實用焉。

    王若曰。自古有一代之治者。必有一代之所尙。唐虞之治。卓不可尙已。三代之忠質文。終不能無弊。何歟。降而漢唐宋之君。或尙寬仁。或尙明察。或尙儉約。或尙節義。或尙儒術。或尙戎政。其得失優劣。可歷指而言之歟。予自卽位以來。非不尙寬仁而惠澤不敷。非不尙明察而詐僞日滋。非不尙儉約而奢侈成風。非不尙節義而直氣掃地。非不尙儒術而文敎不行。非不尙戎政而武備日疏。豈予之所尙。未得其宜而然歟。抑世道已降。終不可挽回歟。此外所當尙者。最有關於治道。而予未之知歟。子大夫。其各悉陳。

    王若曰。復之義。大矣哉。以天道言則群陰旣長而一陽始生者。復也。以人道言則物欲或蔽而善端發見者。復也。試以易卦之義論之。雷在地中之爲象者。何歟。出入無疾之有戒者。何歟。初九之不遠復。先儒以爲三字符。六二之休復吉。先儒以爲復於禮。其義可得聞歟。孔子彖之曰見天地之心。先王以之而閉關不省方。聖人之垂象。王者之取象若是者。何歟。予自忝位以來。深惟復卦之義。恒念反善之道。其於應事接物發政行令之間。悔過遷善之心。非不切矣。然而己私未克。天理未擴。喜怒或至於失中。動靜未免於乖當。賞罰無章而勸懲失宜。用舍顚倒而賢邪幷至。是皆予不能改過復善而然也。予用是瞿然。罔知攸濟。何以則有過必改。見善則遷。能盡復之義歟。子大夫。其各悉陳。

    王若曰。當今之弊。可言者多矣。姑撮其大者而言之。則朝廷不可不正。而論議携貳。有乖寅協。無以爲表準。邊圉不可不固。而防守日疏。漸就空虛。無以待暴客。以言乎文敎則作成非不至矣。而培養之地。罕見掞天之才。以言乎武備則繕治非不力矣。而練習之將。徒有制閫之名。人心日以薄惡而可愕之變。屢起於京輦。士氣日以消軟而直截之言。未聞於草野。天怒於上而災異疊臻。未有對越之效。民怨於下而愁歎朋興。無賴惠鮮之澤。以至於國事日非。振作無期。興言及此。罔知攸濟。其將置於無可奈何之域而已歟。抑將以無不可爲之時爲心而責其來效歟。以身敎者從則當自予躬始歟。誠得賢士以共則當以旁求爲急歟。何以則痛革衆弊。期致一變。人頌庶績之凝。而邦有榮懷之慶歟。子諸生。必有慨然談世務者。其各悉陳。

    王若曰治天下國家。當以正風俗得賢才爲本。本末之序。外此更無他端歟。三代之治。比屋可封。野無遺賢。則卓乎無可容議。降而後也。漢唐宋數千載之間。能盡此道者。蔑蔑乎無聞焉。如文武之風流篤厚。詔擧賢良。貞觀之外戶不閉。文學開館。可謂似矣。而治不古若者何歟。至於有宋。賢儒輩出。如使得君而行道則若將有以挽回至治。而終未能展布所蘊。何天之不祚至此極歟。予以否德。叨承丕緖。一味憂勤。十載于今。申明學規。頒賜書籍。其欲風化之丕變也至矣。窹寐英豪。搜及巖穴。其欲賢能之畢萃也極矣。然而風俗敗壞。犴獄滋繁。賢才匱乏。官位多曠。駸駸乎治效之日降。國事之日非。將至於無可如何之域。無亦時有古今之異而然歟。抑予求治之誠。有所未盡而然歟。何以則賢有拔茅之慶。俗臻偃草之美。而可以比隆於三代歟。

    王若曰。天下之事。有本有末。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三代以上之治。本末之能盡。用何道歟。漢大綱正。唐萬目擧。一本一末。雖曰不同。後元貞觀之治。到今稱之。何歟。有宋賢君。仁厚有餘。亦可以容議於有本。武略不競。終使神州陸沈何歟。予以寡德。叨承丕緖。夙夜兢業。十年于茲。未嘗不孜孜於本末之序。而事多矛盾。歲甚一歲。不但治不食效而已。危亂之象。殆難以一二擧也。噫。朝廷非不正。而取舍有偏係之歎。守令非不擇。而閭巷多愁歎之聲。恒務飭戎而四方多石壕之吏。申嚴治盜而都城有枹鼓之警。以至於歲惡民流。八路同然。天災時變。一時叢萃。將至於無可如何之域。此豈關於天數而然歟。皆予出治之本。有所未盡。而徒務其末。致有今日危亂之憂歟。何以則本末俱擧。轉危爲安。邦其永孚于休歟。諸生必有抱才不售。含憤未吐者。其悉著于篇。

    王若曰。經費之足不足。而國家之治亂係焉。堯湯水旱。國無捐瘠者。以備先具。則大有之世。亦有經費之可言歟。自茲以降。魯之年饑用不足。有若有盍徹之請。足用之言。何以相反於加賦之意歟。漢文帝問錢穀出入幾何。而今年明年減其田租。經費之足用。用何道歟。唐自肅代以後。國用不足。稅間架增兩稅。皆出於足用之策。而後人羞稱之。以爲苟簡何歟。宋〈缺〉之論。總計金穀幾何。以爲式貢均節之擧。可謂深得上世理財之道。而終不見施於一世。此言若行則可以爲萬世通行之法歟。予自嗣服以來。夙夜孜孜。罔不以經費爲慮。其於民憂國計。可謂盡心焉已矣。不幸十年之間。稼穡不登。歲甚一歲。至於今年而極矣。四封之內。無一稍稔之處。當此秋穫。民已告饑。大命近止。來春可知。今議者以爲田賦身役。若不蕩減。則孑遺之氓。無以資活。或以爲民之阻饑。雖至如此。隨其被災。蠲減爲務。則宿儲傾竭。國其如何。甲乙逕庭。過時未定。上自御供。下至百官俸祿。皆令裁減。凡百浮費。一切省約。至於理財救民之政。則賣官鬻爵。無所不用其極。而八路賑救。一年經用。如涉大水。若無津涯。哀我民生。幾何其不至於淪胥。而邦之杌隉。固不可言。亦幾何不至於亂亡歟。興言及此。爲之氣短。無乃不能預憂用度之不足。駸駸然以至於此極歟。抑君臣上下。念不及於撙節財用而然歟。罪歲之言。已不可及矣。何以則君足而百姓足。終底於回亂而爲治歟。子諸生云云。

    問人性輕則浮躁。惰則弛慢。二者爲學之大患。其所以矯之警之。宜亦多術矣。抑有其要歟。不重則不威。乃孔門之所以敎人。而惰其四肢。亦孟氏之稱以不孝。聖賢之訓。喫緊爲人。槩可想矣。四傑之浮淺而裵行儉謂非享爵祿之器。嵇康之懶慢而山巨源欲以吏部自代。其所取舍。何以懸絶若是歟。馬援戒兄子以輕薄。淵明責宣子以懶惰。亦有優劣之可言歟。憂子弟之輕俊。論從幼之驕惰。其意一也。何以有敎以經學念書。與夫先學禮之不同歟。今夫吾黨之士。其輕與惰。豈才之罪哉。亶由於父兄之所敎詔。朋友之所勸勉。科擧之是急而名利之是趨。則何怪乎敦厚勤篤者之見譏於時俗乎。甚至居家而遊惰是事。入學而浮議是尙。滔滔者皆是。其害一至於此。豈不大可寒心哉。伊欲使士脫去一副當俗習纏繞。而眞實心地。刻苦工夫。偕之大道。聖賢同歸。則其道何由。諸生必有能言救時之策。願聞之。

    問。事未始不根於理。理未始不該於事。然則何以有二字之別乎。二帝三王。治本於道。道本於心。其實一而已矣。孔子之時。此道素明。故以孝悌爲爲仁之本。而至子輿氏。乃述唐虞之德於戰國縱橫之日。則以爲迂遠而闊於事情。此則時之使然歟。漢唐宋千五百年間。士之記誦詞章之習。反覆沈痼。甚至言理者歸於老佛。論事者務於管商。理之於事。不啻背馳。而此箇古今常在不滅之物。終殄滅他不得者。似亦有待於洛建諸儒之闡明。而亦終不得施之於天下者。何歟。道東千載。儒術興行。至于今日而盛矣。百家可息。統紀可一。而求之於事理。乃反有以病焉。何歟。爲士者。志於科擧則以文行爲二致。公卿大夫之所談說。至以道學政術爲兩途。則國事民隱。亦安得不岐而爲二哉。此無亦道術分裂而然歟。抑者古今異宜而終莫之捄歟。如欲使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之說。復大行於世。而挽回三代之治。則其道何由。諸生欲化今乎。欲傳後乎。願擇於斯二者。

    問。民無食則飢。無衣則寒。以天之必從民欲。與夫聖人所以敎之相生養之道。至矣盡矣。猶未能使之免此二害。何歟。寒然後爲之衣。飢然後爲之食。然則上古至治之世。亦有寒者飢者。抑何歟。孔子之困在陳。退之之兒呼寒。聖賢亦何以遭此厄歟。伯桃之餓。范叔之寒。等是戰國游談之士。則似宜得志。而亦何以不免歟。三旬九遇者何人。短衣數挽者誰歟。西山忍飢。可謂有不可屈之志。而却衣凍死。何以謂之細事。而微有不足之意歟。於休今日。明良相遇。凡所以孜孜講究於都兪之際者。不出於恤民隱之外。則庶幾黎民不飢不寒。而離此大侵。餓莩相望。木花大無。寒凍逼骨。是何當聖上若保之日。而反有商臣一夫不獲之恥歟。無乃捄之盡其力。而民未蒙實惠而然歟。抑亦其猶病諸。而諉之於無可如何而然歟。何以則民不飢寒爲上瑞。而爲國家祈天永命之圖歟。諸生必有志於先憂後樂者。願聞救時之策。

    問。古者以鼓作氣。氣之作。何以有待於鼓歟。堯以諫禹以敎。其所以使之諫與夫使之敎也。至矣盡矣。不可尙已。周學之警。孔門之鳴。鼓哉鼓哉。聖人亦何取於鼓歟。雷門之持。桐魚之扣。何意歟。裸身而撾。置樓而掛。亦有優劣之可言歟。題於文相。銘於晦翁。可得聞其詳歟。今之鼓。猶古之鼓歟。聖朝新政。一意振作。而上則思將而聽。下則禦盜而驚。習於戎陣而旌旗不變。唱於廷論而蠻觸未息。以至激礪多士而直氣不作。將至於無可如何之域。豈不大可懼哉。何以則海宇淸謐。士習丕變。以致作新之效歟。諸生有扣斯應。必有能言是者。願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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