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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承走到音响旁,把音乐关掉,随即道:“少爷,之前你答应给华景那边的电影主题曲写了吗?那边打电话来问了。”
转眼间,十一月也走到了末端。
男人的身材高高大大,左臂的袖子被拉至手肘,裸|露出来的小半截被缠上了纱布,看上去是受了伤。比起上一次见面,他看起来更邋遢了些,似是刚出任务回来。
因为他知道,谢如鹤并不需要。
不知过了多久,谢如鹤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声地喊了一声“书念”,而后失神般地说了一句话。
谢如鹤眉眼未动,继续道:“不用钱,不满意可以改。”
谢如鹤穿着宽松的卫衣,袖子很长。锁骨露了出来,多了股颓丧的气质。轮椅摆在一旁,他坐在地上,神情懒散地搭着多米诺骨牌。
但没有理由,也找不到理由去见她。
方文承的脚步动了动,却还是没有上前帮忙。
谢如鹤没有回答。
“这不好吧。”方文承给他建议,“我觉得还是找歌手来唱比较合适。这两个不一定要用同一个人,配音和唱歌分开没事的。你写的歌并不好把握,还是得找专业的来。”
重新遇见谢如鹤这件事情。
里边光线很暗,木质的地板,除了音响,没有别的家具,看起来空荡荡的。地上是整整齐齐的骨牌,强迫性般地摆成某个图案。
闻言,方文承愣了下:“但那边没要求——”
不然被你骂死都唱不出你想要的样子。
空旷的房间里重新响起那响亮的摇滚乐,鼓膜震动,震得人发麻。谢如鹤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腿,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祐被她噎得顿时说不出话。他看着她,模样难以言喻。良久,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
几乎要将耳膜撕裂。
其实就这么不再联系,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毕竟现在自己是这么一个模样,就算她不会嫌弃,他也因为自己的模样而难堪到了极致。
是过了,就再也不会再遇见的一段小插曲。
轻轻的,像是要化在空气之中。
方文承松了口气:“那我去让医师准备一下。”
半晌后,书念跟王玥道了别,出了科室。她坐着扶手电梯下楼,下到三楼。正想拐个弯,继续往下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住她。
贺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谢如鹤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隔天,书念按照指定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出了门。她配的那个角色的戏份并不多,花了不到两小时便完成了所有进度。
结束后,王玥给书念做了各方面的检查,翻了翻手中的纸张。
方文承走出房间,给电影公司那边打了电话,转达了谢如鹤说的话。
再三被拒绝,谢如鹤忽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这样活着,这漫长的人生,似乎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他总会突然有这样的情绪。
把手里的最后一个骨牌搭好,谢如鹤伸手把轮椅拉了过来,利用手上的力道,双手搭在扶手上,咬着牙使劲,试图坐回轮椅上。
“行。”方文承说,“还有别的要求吗?”
贺祐挑眉,低眼扫了下手臂,对这种像被蚊子咬了一下的伤口没多在意。他散漫地勾着唇,毫无正形:“心疼啊?”
方文承以为自己听错:“配音演员?”
书念又过上了棚虫的日子。每天醒来就往各个录音棚跑,直到晚上十二点才出棚,回家洗了澡就直接睡了。
周围还散乱地放着几十颗芒果软糖。
最终还是作罢。
她觉得,活着就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喜欢配音,喜欢这个职业,喜欢呆在录音棚里的感觉,喜欢用声音去塑造一个角色,喜欢声音给她带来的魅力。
书念的眼睛瞪大了些,诧异道:“你觉得被捅了一刀就像被挠一下痒吗?”
书念近期没有工作,想到旺季快来了,她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没有去录音棚。恰是周四,她提前跟医生王玥把治疗时间提到了上午。
——他要去做什么?
“……”这次方文承真忍不住了,虽然知道这位少爷的脾气又差又阴晴不定,“少爷,你要去做什么?”
可是这么久了,再见面之后。
“做了有用吗?”
这还是谢如鹤第一次提出愿意让别人改他的歌,往常基本是一提就翻脸。但他也没多问:“好,你想指定哪位歌手?我去跟那边沟通一下。”
良久后,谢如鹤说:“知道了。”
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走在路边,突然听到一首调子很好听的歌。回家之后,想找这首歌来再听一次,却不记得歌词,想尽办法,都再找不到这首歌。
“……”
漫长的日子里,枯燥无味,总要有些惊喜。
只是再见了一面,两面。本以为只是一场小小的交集,却未曾想过,那样本以为早已克制着的欲念,会因为这交集,而源源不断地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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