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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孙巧巧说，“大概要翻一翻遗物，找找看有没有病历什么的。”
沈晏清和沈修文兄弟两一同回了沈家，沈承国在书房，先见了沈修文，没多久谈完话，换沈晏清进去。
她尚处在人生低谷，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如此说定，他们俩当即要带人走。
“你真的想明白了么？”
沈晏清脸色微沉，点了点头。
他抬眸，直视她问：“姐姐，他们说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现在是不是要走了？”
小杨钢坐在孙巧巧门前空地的大石块上，微昂着头，静静望着天发呆。这座旧房子分左右两边，一是孙巧巧这边，另一边原本是他和他养父的‘家’。
程隐把舒窈脸颊划破那一年，廖老太太去世几年，廖家人早已搬离，自然没他们的事，反倒沈舒两家差点起了隔阂。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吃饭了吗？”
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够麻烦。
小杨钢坐着没动，亦没开口，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和木然。只有那双眼睛，红通通的，是哭过后的模样。
他不在意，继续道：“想见什么人，需要我帮忙么？楼上几家公司我都熟。”
这个小男孩，身体瘦弱，脸色微黑带黄，站出去并不是会让人一眼心生好感的类型。那双眼睛倒是干净，黑白分明，澄澈得一尘不染。
小杨钢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清楚映出她的身影。
“我想明白了。”
沈承国看了他半晌，忽地开口：“既然你现在这样态度……那么，当初我问你的话，你应当重新想清楚了？”
程隐抬头看他。
而后蓦地勾唇，笑意阴测，眼里冷沉沉一片，黑得幽深，凉意骇人。
踏进院门的时候，程隐脚下顿了一瞬。
程隐不理他。
程隐本来以为只是一件正常的工作，不想，约好见面之后，被对方放了三回鸽子。
“其余事情我会让人过来处理。”沈晏清一句话打断她所有担忧。
程隐被安排去采访一位近年在网络上红起来的文青作家。
“你敢再碰秦皎，我就敢再一次——划烂舒窈的脸。”
“没有。”他说，“我没空。”
“程隐捐了骨髓救了你的命，她弄伤舒窈，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你明知道舒家要不了她太大的不好，又为什么要走那一趟？”
沈晏清默了很久，书房里一片安静。
终于明白了。
程隐正想起身走，目光落到他随手放下的小蛋糕纸盒。
打的是沈家亲孙子，动了手，就是一个台阶。
早在她回家那时就和他说了。
程隐白天要工作，沈晏清差了个阿姨过来照顾，另安排了一位司机，每天接送他孩子上学。他的学籍暂时还在原先的小学，那地方离这片有点远，坐公车不太方便。
舒窈送医的一路嚎哭不止，景象凄惨。
本也不是为了批评舒哲，随便说了两句，沈承国的话转回程隐身上。
孙巧巧原先没有太注意他，这几句下来才认真打量。见他轩昂俊朗，气度不凡，隐约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心知他肯定不是等闲人家。
“舒哲没找你麻烦？”沈承国微微眯眼。
他点头，说：“是。”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
沈晏清没吭声。
沈晏清的车开不进去，后一段路用脚走，几分钟内弯弯绕绕转过巷道，跟在程隐身后，见到了那个让她火急火燎赶来的小孩。
老人捏着茶杯瓷盖，盖子和杯沿磕碰发出脆响，矍铄的双眼盯着他。
沈晏清不知道该怎么答。
——更不会，有后来泳池边那一场争执。
他想了很久，回答说因为程隐身体不够好，受不住罚——她十五岁给他捐献骨髓，手术之后免疫力变差很多。
舒哲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唇边笑意加深，“几次碰见，程小姐都是一个人，怎么，秦副总连陪朋友喝下午茶的时间都没有？”
沈晏清抬眸，祖孙俩目光对视。
常说公道公道，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能全然没有偏向。
后来沈承国出面，说是代已故的廖老太太赔礼道歉，一番周旋，在舒窈植皮手术伤愈后，事情便不了了之。
舒哲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瞥了一眼，“程小姐想尝尝？我朋友工作室用来招待客人的点心，味道很好。”他挑眉，“外面吃不到。”
他和她对视，道：“学籍不动，先检查身体。他最大的问题不是去留，是病。”
“吃住的事我让人处理。”沈晏清对程隐道，“送回家里，或者我那儿。”
孙巧巧道：“这件事有点麻烦，他去孤儿院，可能要暂时停学。”
老爷子今天精神不错，坐在书桌后头。
程隐皱起眉头。
事出必有因，被耍了三次，第四次程隐亲自到他个人工作室楼下堵人。
“……没有。”
他慢慢摇了摇头。
沈晏清瞥了她一眼，也没开口。
程隐因她的询问顿了一瞬，下意识想反驳，错过时机没及时在话头空挡回答，只得当做没听到她中间那句。
滞了一下，胸腔闷着的那口气升腾，程隐反倒生出想笑的情绪。
程隐又问：“孤儿院的人有没有说怎么处理他念书的事，转学籍还是？”
首先要知道小杨钢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或个人，或医疗组织，尽可能找到方法将最大的症结解决。否则，一个有先天病的弃儿待在孤儿院里，既不可能被领养，孤儿院亦没有足够的条件给他治疗，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孤儿院的事，可以先放到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沈晏清出声。
程隐的急切写在脸上，沈晏清虽不知具体情况，但还是先将他们的事暂时放下，开车疾驰陪她去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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