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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延光帝轻轻拍了拍桌案，兴味索然地道：“下去吧。”
左经纶说到这里，老眼中两行老泪不停长流，沾着他花白的胡须，看起来很是狼狈可怜。
确实是再难获得陛下的全心信任了。
为了操办左明心与秦玄策的婚事，左府这些日子极有些忙碌。
——调津镇水师也未必杀得掉王笑，自己这边出这个主意，无非是想着让他们两虎相争。何良远看出来了，不愿落下把柄，又想躲在暗处。
“是吗？”延光帝抬了抬眼帘，问道：“他给你的粮饷，你收了吗？”
就像临死垂危之人，吃什么药都救不活的。
左经纶叹道：“乱世已临，须有霸道之主……你观齐王如何？”
鸿胪寺卿汪侑忽然求见。
“老大人。”宋礼低声道：“卢昆山死了是好事。”
“老爷……卢正初遇刺身亡了！”
左经纶恍若未闻，自言自语道：“你凭什么？凭什么能让建奴细作来杀你？我们些老头子这一生的功过尚无定论，你怎么敢先逃了？”
原来，老大人也知道楚朝的社稷守不住。
“陛下，大事不好了！驸马王笑杀了朝鲜使节。”
宋礼愣了愣，目光看去，只见左经纶双目通红，似悲似愤，竟是丝毫不见喜色。
延光帝本不想见，却还是习惯性地道了一声：“允。”
“寒窗苦读，文章取功名，宦海沉浮，转瞬已是迟暮，一生付尽。我们心里都知道，这大楚的江山社稷守不住，守不住！这些年你我各展胸中所学，各尽毕生之力……如今你圆满了，你卢正初的名字与我左经纶的名字就此分道扬镳。从此漫漫长路，千古庸臣的罪名，我担。”
“陛下，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王笑此举……”
下一刻，通传撞进门来。
“王笑这一招剑走偏锋，我确实没想到。”宋礼沉吟道：“但他破了何良远的局，我不意外。”
“今日他杀害朝鲜使节，陛下不处置他？”
宋礼站起身，看着左经纶的背影，默然了许久许久。
“陛下，大事不好了！卢大人卒了……”
“岂有此理？”宋礼道：“视国事如儿戏。”
这种如临深渊的境地，也只有延光帝一人能体察到。
良久。
“沾指兵权，亲近齐王，邀功逐利，王笑此子心怀叵测，不可不防啊。”
宋礼笑了笑。
“老夫则是想到了，但老夫没魄力干出这样的事。”左经纶道：“至于何良远……郑元化太强势，导致何良远在翰林院被压了太久，眼界已跟不上了。一朝执政，漏洞百出。悔与他家联姻。”
……
但对于后院这些事，左经纶是不太管的。
忽然，左经纶一脚狠狠踹在案上，杯盘碎了一地。
但他并不能跟人分析，便淡淡道：“杀了就杀了吧。”
忽然，一个小黄门闯起来，因跑得太急还一跤摔在殿上。
提到朝鲜，延光帝就烦。
世人惯会见风使舵。如今风向变了，人力去推船怎么推得动？
“王笑说，他若有异心，早就效仿郑元化到江南图谋了。”杜正和低声道。
其实宋礼知道，怎么做都一样了。
“年岁还小，看不分明。”宋礼道：“但谈到殿下，便绕不开王笑。”
——朝鲜国主李倧那个老货，整天就会哭哭啼啼。一边降了建奴，一边又派个和尚暗中向自己解释，同时又派个使节来质问……谁都不敢得罪的窝囊废，过得还比朕好。现在又他娘的来给朕找麻烦了。
一叶落知天下秋，只看这一件事，便知道整个楚朝官员的行事风格。相互算计、顾虑太多，结果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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