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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昭业眼里，这支大军的战意终于恢复了一些。
……
郑昭业抬头看着那座山，心想这山的名字也是透着一股蠢味……
堂中几个人看着地图，也是纷纷沉默下来。
把大炮搬到山上发炮不是不行，但费力不说，打完之后也守不住，远不如摆在城头上方便。
……
“本公子是什么人？找些农妇也敢往我马车上放，还不弄下去！”
一个参议小官跪了就跪了，那没什么，郑元化的孙子若是给自己下跪，以后很多事就很麻烦。
前面的士卒已经走了过去，显然也没遇到埋伏。
郑元化任人唯亲，强行让郑昭业这个纸上谈兵的蠢材指手画脚，导致粮草用尽、大军深陷敌方腹地，稍有不慎便可能中了王笑狗贼的计，进而损兵折将。
“好在伤亡还不大。”童元纬道：“依某家的意思，还是先回去把江北那些贼军扫了。再征集粮草、扩充兵额，到时再来收拾周衍。”
这是朝廷决策上的错误，与自己这些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将士何干？
“这场仗是怎么打起来？决定权在郑元化，而郑昭业只是棋子而已。郑元化很有必要攻打济南，他想扶周昱继位，所以要除掉陛下、殿下，同时还要做实殿下弑君的名声。派兵过来打一仗，了一百了，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所以他来了，十七万大军攻掠如火，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政治。
“二公子切勿如此！”关明劝道，“这莱州毕竟是王笑的地盘，他显然已有防备……这万一……”
行百里者半九十，大功只在这最后一步，我……晚辈，晚辈恳请诸位将军勿要退缩。”
有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将郑昭业右眼上的布掀起来一点。
“哈哈，活该……”
“在黑羊山西南五十里……”
“来打莱州？他为何弃济南不打，跑来打莱州？”
“蠢货，别聚在一起，滚开！”
太监尖细的声音让人莫名烦躁，郑昭业恨不能将孔有荣的眼珠子挖下来塞给自己。
“攻上去！给我攻上去……”
郑昭业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只看到孙有荣抱着头从马车上跑下来，嘴里嚷着“吓死咱家了，快护着咱家啊”，人便往士卒中钻去。
“轰！”
一声巨响在前面炸开，火光、弹片、血肉飞溅开来。
“为什么不能？”王笑道：“他声望、财力、兵力、人口、地盘等等各方面都胜过我。两三年后，他应该能发展得更好才是，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又是一声巨响，一颗炮弹砸在郑昭业前方不远处，弹片飞溅而出，正击在郑昭业左眼！
瞎了一只眼之后，他变得隐忍了许多。
“那我们怎么守？”秦玄策道：“他们十来万的兵马打过来，我们手上能调动的兵马可就只有二千多人。”
“他是苦于江北四镇不肯尽力。这些军阀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老巢。同时，他们的粮草应该也用尽了。济南有守军四万，墙高城坚。再打下去，江南军心只会越来越乱。”夏向维道：“莱州则不同，莱州兵力空虚，钱粮却多。他鼓舞四镇兵马来抢掳一番，可比摁着他们打济南容易得多。”
“会，他要的是周昱能继位，我要的是韬光养晦的时间，这不冲突。”王笑叹息一声，道：“本该我亲自去南京和他谈，但我一去，他必杀我，我只好让二哥走一趟。”
“快！散开！”
山顶上，秦山渠大怒，一巴掌便拍在一个炮兵头上。
杨嘉叹了一口气，道：“子义，冷静……冷静……你听我说，你推断莱州只有两千兵力。但，这只是你的推断。”
“我故意和殿下闹掰，原因有很多，比如找个理由带兵离开济南，偷袭他们的后方；比如避开济南城的细作，免得我们一有动作都会落在别人手中；再比如，麻痹郑昭业，让他觉得我逃了……
郑昭业留下三万人占据青州等待与五军营会合，亲率九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莱州杀来。
或许是因为济南城下吃了瘪于是有心报复，或许是因为确实缺少粮草，这一次他不再拘束军律，而是纵容士卒抢掠。
“公子……”
“是。”
“但是我们现在还有优势，未必没有机会……”
“怎么用两千人击败十万人呢？”
直到夜里，王笑从公文中抬起头，道：“不必想了，你方向错了。”
夏向维则是始终冥思苦思。
“唯死而已嘛，你不是不怕死吗？”
……
“轰！”
孔有荣忙解释道：“大家都吓坏了，护着二公子一路逃到这里，二公子晕迷了两天了……”
黑暗中，炮响、血肉横飞、弹片飞速射过来……
郑昭业支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被杨嘉一把摁着。
郑昭业忽然一愣，瞳孔中，那几只鸟越来越大……
尽快结束它，我们才能争取到发展所需要的宝贵时间，两年、三年，有了这安安稳稳生息发展的时间，我们才能在政治和经济上超过对手。所以，不管我们现在打得多顺，也不要被暂时的局势冲昏头脑，牢牢记住根本的战略目的。我们努力打出战果，是为了让郑元化明白我们不好打，争取到更多谈判的筹码。”
在他眼里，这些军阀就像是一摊发臭的烂泥，如粪水一样稀烂。
心里这般想着，郑昭业愈发愤怒。
他“但是”了好一会没能说出话来，于是王笑问道：“但是什么？”
秦玄策撑着脑袋看着地图，看着看着，眼睛越来越沉，到最后睡着过去。
“二公子，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把你救回来了……”
“啊！”
“有道理。”关明道：“这次反贼之所以要帮周衍，还是因为我们兵势太强了，引得反贼忌惮。我们收敛锋芒，安坐江北，回头看他们两虎相争。这才是上兵伐谋之道。”
“看看五军营曹浚那个蠢货，打得最卖力，结果怎样？嘿嘿，他伤亡最大。要不是咱们哥几个老辣，下场还不知道怎样。”
郑昭业也不是不好这一口，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人。
“啪”的一声响，郑昭业一巴掌便打在那亲卫脸上。
关明点点头，缓缓道：“说到底，首辅大人还是信不过我们这些武夫。派文官为督师、派太监当监军，什么提督、提调安插了一大堆，又有郑昭业这样的竖子干涉军务。这战怎么打？”
我们暂时而言打不过他。或者说，就算能打败这十七万大军又如何？江南有四十余万兵力，财力更是远胜我们，这一波我们挡下来，他再派一波。不停地打来打去，我们得不到生息，勉力支撑，到最后还是要败在他手上，或者两败俱伤、被别的对手轻易就收拾了。
这一日行军当中，郑昭业抬头看去，只见前面有一座小山，便唤人问道：“那是什么山？”
炮弹不停砸下来。
“来得及吗？二哥，你得要尽快了……”
他一直知道这四个总兵藏着拥兵自重的心思，却没想到，他们能一次次跌破自己的想象。
夏向维想了想，道：“学生还是没有完全明白。”
“是啊。”王笑转过头，看向窗外，低声道：“他不懂的，我甚至都不需要去占那些没用的城池，因为我有高密集度的工业……更高的生产力，更有效率的生产关系，这些，他想不到的……”
夏向维道：“老师是说破局的关键不在于郑昭业？”
九万人的队伍如一条长蛇般被斩为两段，断口处的人疯狂地向两边跑去。郑昭业眼前的地上，只有死伤者还在地上流血惨叫……
在他们眼里，这一次北伐打成这个结果，显然是因为南京朝廷无能。把江北的兵力尽数调到山东，却不能守住粮道与后方。
但在郑元化眼里，哪怕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演的，他也会认为我和殿下之间有了裂痕。因为他知道人心很脆弱，猜忌不可避免。有了这个判断，那接下来，我与郑元化的和谈，才有了基础。”
郑昭业大叫一声，猛然坐起。
“嘿，若是清算战功，五军营曹浚匹夫败得最惨。”
“看得见、看得见。”
“想什么想，这种悬殊的差距还能守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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