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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那隐隐地喊杀声持续了很久，他幻想着王笑惨死的情景，同时也感受着家族担子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
“报！我等奉命剿匪，现向国公复命！”声音很是嘹亮。
孔兴燮决定不等王笑、现在就出去。
傅青主目光从账簿间抬起，有些担忧地向外面望了一眼。
“看，这件事办完了，我们省下了半天的时间。”
“先生。”辛宜学连忙扶住，混着漫天的大喊，他听到傅青主长长重生地叹息了一声。
他说着，脸上很是迷茫，又道：“为何这些佃户也不愿分田？”
“朝廷不能拿走圣府的田地！这是要断俺们的活路呐……”
孙炎彬心里这般想着，感到有些遗憾，可惜刺杀国公之事不能公之于众，不然现在坐在上首的就应该是自己。
王笑道：“衍圣公，是吧？”
他目光看去，能看到王笑嘴角挂着冷意。
孔兴燮只好又躺回榻上，猜测着该是孙家派来的刺客已经动手了。
辛宜学出了管勾厅倾耳听了一会，回报道：“先生，像是有佃户在聚众闹事，要为孔胤植讨公道，不许虢国公分孔家的田……”
这一天夜里孔兴燮彻夜难眠。
“这圣府的田地可真多啊。”辛宜学揉了揉眼，转头见傅青主正在沉思，不由问道：“先生在担心什么吗？”
他们还在等着与王笑过招。
“那你天天干活，为什么还这么穷？”傅青主问道。
若有人觉得自己身份够高，便上前与左经纶寒暄两句，表明自己的立场。
管勾厅。
他目光所见，王笑正领着人好整以瑕地踏进大堂，浑身上下一点伤痕也没有，更不必说被刺杀了。
“不错，在下也是这样认为……”
“无知庶子，老夫告诉你。这后果你担不住……”
“是！如此乱世，我孔家愿将田地分给百姓！”孔兴燮喊道。
“你们还不如以前的门阀士族。”王笑冷笑道，“原看归去为霖雨，天下苍生在谢安。人家门阀大族至少能有武装兵力保家卫国。你们这些士大夫累受国恩，又能为天下做什么？等到楚国亡了，你们送几个老头子出来殉国，然后子孙后代继续考大清朝的科举吗？！”
等到夜深，他听到府中隐隐有动静传来，像是喊杀声。他翻起身想要到外面看一眼，被门外两个官兵挡了回来。
他强摁着满心喜悦，颤声问道：“刘将军……这是发生了什么？！义父……义父他……”
孔兴燮知道左经纶的长辈与孔家有联姻，其身份又高，今日由这个朝廷宿老主持，想必生不出大乱来，他不由安心不少。
傅青主指了指孔家大门，道：“他们家族之人，生下来就衣食无忧，吃你们佃户纳的粮食……现在你们活不下去了啊！朝廷来分田，就是想让你们活下去……你跑来闹，是觉得你活该饿死吗？”
“唉……”
傅青主疲倦地摇了摇头，又问道：“你们来闹，有银子领吗？”
那老汉听到‘饿’字，蓦然大哭起来，道：“俺是真饿啊！那能怎么办？俺天生就是命苦，又没投胎生在好人家，又能怎么办？”
“随他们去吧，想必国公也是有办法的。”傅青主道，说着继续埋头账目，不欲再理会这些。
“让官兵从曲阜撤出去……”
话到这里，人群中爆发出大喊声。
傅青主又问道：“你赌钱、喝酒吗？”
但今天，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他一路被带到大堂后厅，透过屏风看去，能看到一位气度不凡的老人正坐左边首位，想必便是左经纶了。
随着这一声，兵士们提着麻袋上前，径直将麻袋往大堂大门处倒。
只听见满大街都是高喊声。
可惜，他已经收到消息，昨夜自己派出去的刺客虽然死伤惨重，只有两人回来。但，事情已经得手了，王笑已经死了。
无非是“别来动我的利益”。
“这些佃户也是担心衍圣公府。不如就让小公爷先袭了爵，出去安抚一番，承诺他们还有地种，如何？”
左经纶老眼一眯，眼角边的皱纹愈发有些深了。
现在有这么多大家族的人在，有外面的佃户在，王笑的人也不能杀自己。那自己就可以袭爵、再给佃户许诺。
无非还是那么一回事，提醒左经纶，让王笑知道山东大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这才发现，好一会儿没有百姓喊叫的动静了。
然而下一刻，孔府外显然有震天的喊声响起。
“莱国公！你这是要做什么？嫌天下还不够乱吗？”
但不用听清，他猜都能猜到。
傅青主则是又向这老汉问道：“你一年到头风吹日晒，累死累活。种到粮食自己吃不饱，都给了孔家，你觉得公平吗？”
——是啊，这两年更大的压力让那年轻人扛着，办事需要权力、银子，也是由他想办法，自己只需要闷头做事就好……
这般想着，他微微苦笑了一下。
——山东这地界，各大族才是主人，齐王再怎样也只能是客人，敢动我们，我们就让齐王坐不稳……
刘一口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毛孩，淡淡道：“带衍圣公到大堂受爵。”
孔兴燮转头一看，只见远处王笑暂住的那间院落已被烧成灰烬，院前摆了一排尸体，官兵们来来回回。
辛宜学听了，呆在那里，愣道：“大爷……你……你是这么想的？”
——王笑死了？！
孔兴燮大喜，高兴得一颗心都几乎跳出来。
他本来叫辛狗娃，傅青主给他起了名字，又带在身边调|教。傅青主眼睛花、腿脚慢，辛宜学时常替其读书跑腿。他勤快好学，两年下来，倒是比一般的吏员还要能干，虽只有十五岁，已很有几分沉稳的气质。
“呵，庶子无谋，不知轻重……”
孔府大堂。
众人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孔府的正大门缓缓打开，一列列兵士正冲进来。
“孔家的田已经决定好要全分掉了。”王笑直接打断道。
“老夫也是昨日方至曲阜，各中原由尚不了解。”左经纶缓缓道：“但你们放心，虢国公不是没分寸之人。”
傅青主只好又将目光从账簿间挪开，站起身，带着辛宜学向外走去。
漫天都是这样的大喊声，辛宜学只觉得吵得耳朵疼。
孔兴燮一边走，一边猜测着王笑死了没有。
孔兴燮转头看了一眼，嚅了嚅嘴，道：“门外……”
接着，王笑抬起手，拍在他的肩上。
闲话说过，孟宏益终于将话题扯到正事上来，长叹了一口气，道：“若说胤植兄与虏寇勾结，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更何况这等大罪也没有不问而斩的道理。莱国公此举有违法度，老夫不论如何也不能信服……”
……
“王笑，你祸害了京城，又想跑到我们山东掠夺田地不成？”
“衍圣公是大好人！绝不可能通敌卖国，朝廷不能冤枉他……”
“俺不信朝廷。再说了，分田还不是当官的来分。到时当官的占了主家的田，不要俺种地了，俺不得饿死啊……”
“来。”傅青主与辛宜学把那老汉拉到一边，反问道：“孔家养活了你？”
此时辛宜学问了一句，傅青主应道：“倒也不必由我来担心。”
辛宜学侧耳听了一会，又嘟囔道：“来得人越来越多了。”
听着外面的叫嚷声，一众宾客都神色平静，只拿目光看着左经纶。
“这是俺祖宗辈和孔家立下的规矩。俺们山东好汉，说话作数！”
孟宏益开口道：“孔家乃耕读之家，名下所有田地皆来历清白，有楚朝历代君王赐下的祀田，有……”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说话不争不抢，井井有条，很快就敲定了对策。
孙炎彬不易察觉地笑了笑，他心里知道，王笑已经死了……
目光看再一看，他并未看见王笑，也不知死了没死……
人群涌动，他被推着挤在墙上，差点摔倒下去。
这样一直躺到天明，那混乱的声音稍微平静下来。孔兴燮起身，由官兵领着他向大堂走去。
“哪有钱去赌去喝？俺啥也不沾。”
——呵，一群蠢才，抛媚言给死人看。再等一会，等你们听说王笑已经死了，你们才会知道济宁孙家才是各大家族中最能办事的……
傅青主只好又绕到旁边的侧门出去。他并未穿官服，身上衣着也十分朴素，因此也没人注意到他。
“朝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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