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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珰不以为意，起身才出了商务处，却见张嫂从后面赶上来。
桂皮摇了摇头。
张嫂抬头望了望那边的一大片衙署，有些失望，却也只能跟着兵士往商务处走去。
桂皮也憧憬独自奔前程，但当那股喜意慢慢退去之后，此时更多的还是对自家少爷的难舍。
他拿起笔，小心翼翼在地图画了一圈，又道：“把即墨、崂山、莱西、胶州、平度、黄岛这几处合成一个大州，就叫‘青岛’吧。”
范学齐皱了皱眉，道：“可如此一来，与‘青州’重名了。”
树冠上，张嫂心中冷笑不已——这小子果然是个不成器的。
“贺大哥我们就坐这吧。”王珰道：“我公房里文吏在办事，省得打搅了他们。”
接着又听王珰笑道：“贺大哥，这真是送我的？你不会有事要我帮吧？”
王珰转了转头，愣愣道：“哪个做的这样狗屁不通的诗来损我？”
王珰独自进了内宅，便见碧缥迎上来。
她想了想，站起身顺着桂皮去的方向走去，脚步轻轻的，四下打探起来。
张嫂本名海拉苏·其其格，以前是科尔沁的奴隶，被布木布泰挑选出来调|教，让人教授武艺、汉话，算是当做杀手培养。她对政务并不了解，但只看这风气，就知道眼前这个藩王幕府政通人和不逊于后金崛起之时。
桂皮一愣，喃喃道：“老爷？”
“我……我我……”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遇到笑哥儿要避着些吗？”他压着声音悄悄骂了一句。
“嗯嗯！”王珰重重点头。
张嫂并着腿坐在商务处的偏厅上，腿上放着包袱。
“不怕。”
接着，他紧紧抿住嘴，四下看了一眼，才悄声道：“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保密。”
济南行宫如今已改为齐王府。说是府，但前面大部分建筑都成了如今山东行省的办事衙门。来往官员、将士络绎不绝，建筑虽不如京城雄壮，气氛却肃穆威严。
“你真要听？”
“哪是为他开道？我嫌他碍眼，想把他弄开。”
“笨！”王珰又骂了一句，道：“你知道你老爷为官靠的是什么吗？”
“这就是给你的。”
张嫂抱着个包袱走向后宰门，目光看去，只见每个官吏都是脚步匆匆，一派精干效率的模样，有股人心振奋的风气。
“嗯！”很是坚定。
王珰一挑眉，问道：“你不知道？”
“嘁，相公就想着扮来扮去的才开心。先吃饭吧……唔，对了，早上我去买葛布，正好遇到刀子呢。”
“笨！”王珰道：“张嫂过来，肯定是我娘子让她送点心来了，你先去把点心拿来啊。贺大哥又不是外人，一边谈话一边吃点心多好。”
……
下一刻，那个名叫江随的官员也下了马车，跟在王笑身后。
桂皮抬头一看，发现是虢国公的马车，连忙低下头，吩咐车夫赶到路边让路。
她小心翼翼探头向外看去，只见人来人往，一派繁忙。
“笨。”王珰道：“现在但凡能识字的、不太笨的，一旦入了仕，以后能混成什么地步谁能估量？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这样的好处凭什么便宜了别人？我们王家的管事、下人识字的多了。对了，还有，用你们是让你们以后替笑哥儿看着点，明白吗？”
他才转头想去找张嫂。王珰又道：“对了，阿皮你识字吧？现在朝廷招吏员，我给你保举两个去处，你自己选一个。”
“哦。”王珰委委屈屈应了一声。
他说着三步迈出范学齐的公房，伸了个懒腰。
马车上，除了车夫，主仆三人都有些消沉。
“小的明白了！”
范学齐有些茫然，问道：“王兄，请问花枝姑娘，是什么身份？”
“咦，这么说来，也许是因为笑哥儿亲自交代的吧，她买了好几匹葛布呢，算起来能做四五件道袍……”
“没什么，就是掉了一本珍稀孤本……”
王珰一愣，下意识就道：“笑哥儿这是……刚过来坐衙？”
绕过偏厅，穿过一道院子，忽听前面有说话声传来，她倏然便窜上旁边的一棵大树。
“那这《鸳鸯秘谱》？”
这一声喊得颇为大声，王笑正掀了帘与门口的亲卫说话，闻言转头看过去，正看到王珰捧着一本书在看。
“刀子？”
“该死！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黏在他身上？”张嫂心中恨极，她听塔娜说过，那江随武功极高，一时又不敢动手，只是恨恨暗骂不停。
“是。那庄将军那……”
范学齐大惊，喃喃道：“驸马……驸马爷……”
王珰眼睛一酸，依依不舍地便将手中的书递过去，递到一半，又喃喃道：“这……这差不多是孤本……”
张嫂双手在腰间擦了擦，老脸羞答答地道：“去解了个手……”
——老娘就是故意的。
“老爷……小的是哪里做的错了？”桂皮大急，道：“上次小的拉肚子，真的不是偷吃了别的东西……”
“咦，你送我一本《论语》做什么？”
“那个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我都谈过。”范学齐又道：“要做生意，荷兰人还是更有实力一些，更具体的还得等贺大人回来再谈……”
桂皮极是冤枉，扁着嘴瞥了张嫂一眼。
“随便你，别人知道了也无妨，谁治得了我笑哥儿不成。”王珰大咧咧笑了笑，又问道：“你为啥请花枝吃饭？”
这般想着，范学齐看着脸前这张娃娃脸，心中好感更深。
桂皮撇了撇嘴，道：“别人下衙晚，我们老爷是谁啊？张嫂你等一会啊，跟老爷的马车一起回去。”
“嘿嘿，贺大哥，你吃块点心啊……”
“关我屁事，懒得操你们的心。”
如果不是那张娃娃脸和那两颗缺了的门牙，他几乎要觉得自家少爷也有官威了。
范学齐本是京城富户子弟，有举人功名在身上。曾在京城有个产业‘芳园’，人脉颇广，与王珍也是至交。因此逃出京城时王珍自也是带了他。
“笑哥儿的意思是，通商港口放在即墨而不是莱州。”
这《鸳鸯秘谱》又名《风流绝畅图》，大概是三十年前成书，每图配词一首，颇受追捧，五年前，翰林院大学士何良远列了一批禁本，这本书也在其列，严饬查禁，刻本被销毁，再未开刻。市井流传的便逐渐珍稀下来。
只见王笑下了车，向这边走来……
转过后宰门，忽见另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官爷，奴家是商务处王珰大人的家仆，前来给他送些点心。”她说着将通行信令递过去，暗叹济南防备太森严，任务不好办。
她笑着给王珰接了衣服，嘴里轻轻念起来：“一王一公镇济南，济南城里有百官。若论散衙先下堂，最先必是王五郎。”
“相公回来啦，今天妾身听到一首打油诗呢。”
等桂皮走了，张嫂四下一看，见没人管自己。
马车缓缓开动，张嫂与桂皮一人一边在车辕上坐着。
“你小声些，吵什么。国公并非要压榨商贾，而是要促进商业。你听我慢慢讲……”
二是接下来笑哥儿要弄个什么交通处，这事是交给德州帮做。花爷如今被调到军机处，邱帮主……不是，以后也是邱大人了，总之他在物色人选，我可以把你保举过去，这边的好处是俸禄丰厚，手底下管的人多。
“张嫂，你带的是点心？给我吧……”
王珰平时里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正经办起事情来却也有些架子。
“好吧。”王珰随口道：“她姐姐是笑哥儿的相好。”
她想着这些，走到后宰门附近，遇到几个士卒执刀上来盘查。
王珰说着，手一翻，却是轻呼了一声：“哇，《鸳鸯秘谱》！贺大哥你哪里买到的？”
范学齐看了王珰一眼，暗道论做人，王珰有时候也不输自己……不对，自己顶多是待客周全，不易得罪人。王珰却是实实在在能分好处给别人。
——杀了王笑还简单些。要掳走的话，他身边防备森严，又有高手时时保护，怎么下手呢？自己这只草原上的雌鹰、大漠中来的杀手，到底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告诉你，你不怕杀头？”
如今王珠还在曲阜帮忙分地，商务处的许多事需要几个下僚商量着办，此时与王珰议事的是范学齐。
“别惹他为好，他是来议盟的，国公昨日已见了他。这是国家大事，不好耽误对吧？偏偏罗呆子还是一口一个反贼……我看他就不适合这个司职，他若到农业处、工业处这种务实的衙门，必然更有前程，也能少得罪些人。”
过了一会，他长叹一口气：“唉，我的书是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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