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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周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心中却十分期盼。
把董小宛送来的那个“车夫”已经被锦衣卫捉到了，确系尤先生安排的心腹探子。
王珰小心翼翼问道：“哦，这事我能不能不办？还有，人家也蛮可怜的，我们也别杀她吧？”
接着，一阵轰然喝彩，府衙前爆发出欢呼声，如过年一般。
——没事的，没事的，这次忍住了，回了家让碧儿扮一扮也是一样的……
……
“你不是说姐夫不可能答应的吗？！”
……
王珰连忙向外走去……
不仅是这老乡绅，举目看去，人人皆是笑脸……
“没呢，里面没人，我看看这院子清空了没……”
方以智却是若有所思了良久，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你要以什么身份来面对我们这些臣子？你想当皇帝？想当齐王？还是想继续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吏？你不说自己是谁，我们又如何面对你？
顷刻后，他再睁眼，已浮起一个笑容，抬手道：“好啊，我答应你们了，都散了吧。”
“刚才我说到哪……哦，从徐州出兵，好处是本身就在黄河以南，不必再渡河，但也很难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不过并非没有办法，这办法，落在你们身上……从徐州到开封，第一站就是商丘，下辖夏邑、虞城等县。”
“在里面和谁说话？”
“殿下何苦为难小的……”
那是他这一世的骄傲，在这一刻完完全全被击成碎片……
“国公！”
“有个好消息，姐夫计划带我到南京称帝，另外，我已收服了那复社四子，侯方域会去商丘，把侯恂请来为我造势……”
国公借来的瑞军？花枝……一定是的，这次要见到花枝了……真他娘想一步跨到龙潭峡……
方以智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进到府衙，只见那边裴民正在向几个下属吩咐：“准备一下，过几日护送国公去南京……”
他忿忿不平转过身，又听王笑说了一句。
王珰连忙道：“我可没有碰她。”
“敢问阁下是？”
不一会儿，陈贞慧、侯方域额头上又是薄薄一层冷汗。
王珰目光看去，很想问一问她会不会唱《思凡》，要是这样的小美人儿能唱一句“但愿生下一个小孩儿，却不道是快活煞了我”也不知是怎样光景……
庄小运跟在他们后面，既感到肩上担子极重，又忍不住不停想起国公的吩咐。
两人各自挑眉笑了一声，眼神带上些鄙夷。
“殿下，我们今天去听戏好不好？”
“郑元化打算开决黄河大堤，水淹山东。”王笑忽然开口说道。
……
带着这样的怒火，周衍冲上前，一脚踹开屋门。
“散了吧。方以智，你们几个随我来……”
次日，还在被查抄的平兴伯府后|庭，王珰低头看了看家中妻子给自己绣的荷包，又将其收进怀中。
“民心所向，国公也看到了，还请以大局为重，辅佐陛下，解苍生疾苦。”
用这快刀，斩杀复社三子心中骄傲与浪漫……
这些天隐忍又隐忍，压着担忧、努力相信王笑，没想到王笑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
“我……运气不太好。”王珰低下头，显得有些失望。
方以智默然了良久，渐渐又红了眼。
长街上人山人海，隔着半条街，坐在茶楼上的两个富绅听不到互相说话，只好把脑袋凑近了些。
“这不……这不是殿下现在是微服出巡吗？”
张莲儿低着头，深深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还是跟上去偷听。
“我们查抄关明府邸之前，张莲儿贿赂了府内管事，烧掉身契，谎称是被抢掳入府。卑职已查过，她所说的老家徐州张庄，并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的目的应该是继续打探我们的消息，故而试图接近王主事……”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珰道，心说自己果然就不适合插嘴这种事。
但没有时间去想了，方以智已经问了。
“殿下先到隔壁屋见见那复社四人吧，见过之后若还要发火，我听凭你处置便是。”王笑道。
王笑耳朵里嗡嗡嗡一片。
王笑目光看去，见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上热情洋溢，满眼都是期盼，笑容是真心欢喜。
“不可能的。”方以智道：“此事朝中诸位大臣联名上书，这其中必有误会啊……学生说一句实话，哪怕沈次辅有私心，也是希望能借助国公的兵力，绝不敢行此下策……”
“学生……无话可说……”
——我……我是谁？
这条路不能回头，也很孤独，周衍闭上眼就能看到那皇位摆在那，周围是无比深遂的黑暗。
走远了之后，王珰忍不住回过头，叹息了一声，心想：“傻姑娘，干完这一票就收手吧。”
第一个跪下的是侯方域。
没人能给自己解答，姐夫和王珰都不能解答……只能自己想。
迈开脚之前，他必须想清楚自己是谁。
他快步跑过去，笑哥呵地低声道：“小运哥，你怎么赶过来了？晚上一起听戏？”
“敢问阁下是？”他开口问道。
引了引周衍避开两步，他才小声道：“殿下，国公正与人议事呢。”
“大人……呜呜……莲儿好怕再也见不到大人……能不能不要把我放到外面……呜呜……莲儿只想跟着大人，哪怕只当个下等侍婢也好……”
方以智转头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只有对有资格踮到皇位的人，这个问题才显得尤为重要。
“真的吗？”
方以智三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拱手长揖。
“什么时候国公议事，我这个亲王还听不得？”
虽然对方戴了个帽子压着脸，还系了个脖巾，但王珰一眼就把对方认出来了。
复社四公子坐在那商议着什么，转头一看到周衍，除了不知情的冒襄，三人都迅速站了起来。
然而哪怕心中还有不信，三个书生再也没了刚才的激昂。
“沈保的心思你们若知道，那你们与自己口中争权夺势之辈有何不同？呵，满口‘使楚朝上下一心’，行的却是内斗之事。国家积弊外患不止，你辈营营苟苟，也配自称君子？”
又看到复社那三个妄图挖自己墙角的狗东西了，这次还多了一个，屋里有四个人……
“我要进去。”周衍冷冷道，眼中怒气更甚。
心里给自己打了气，他绕过假山，进到一进院落。
“我和我爹一样，有什么烦恼听完戏就过去了……”
“是。”裴民一拱手，道：“张莲儿，滁州来安县人，十三岁时被拐到扬州经人调|教……”
周衍终还是发了脾气。
周衍推开屋门。
陈贞慧头上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抬头见王笑怒气勃发的样子，登时呆若木鸡。
“对了，还有一个冒襄，他离开徐州之后被郑党的人捉了，我已让人救回来，你们一会去见见。”
抬头看去，王笑脸色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掩盖不住的疲色。
是啊，满城皆喜，普天同庆，连自己身边人也个个觉得与有荣焉，成事在望。
“我听说他把董小宛抢进府了，你没见他这两天半步门都没出，只怕是躲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裴民小跑过来，腼着脸赔笑道：“这边……”
“自己捡起来看。”王笑道，背负着手，脸上怒意凛然。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助沈保设计引我去南京，伺机杀我。当我不敢动你们吗？！”
……
却听裴民还在缓缓说着。
“国公在说什么……”
“那方以智，稍加打磨，往后或可为宰辅之材……”
“这便是你们复社人的能耐？高谈阔论，眼高于顶。迄今为止，可做出一件为国为民的实事？”
——自己要劝王笑弃齐王、奉天子，联沈保打郑元化，现在郑元化要水淹山东，沈保要继续内斗，一切都显得那样可笑……偏偏还被齐王这样盯着……
面对郑元化的杀招，自己能做的还有哪些？
“啪”的一声，一本公文径直砸在陈贞慧头上！
“珰哥儿，你在哪？”
“沈保借我的势逼退郑元化，暗中却在淮安埋伏精兵，准备半路截杀。你等作为说客，敢说半点不知情？！”
“方以智，桐城方氏，这一路过去，没几个地方没有你方家门生故旧，杞县县丞便是你外祖吴家的嫡系……”
挥退王珰，王笑揉了揉额头，独自坐在房中，继续把整件事重新捊一遍。
第四，假意要去南京，以稳住郑元化，但很可能郑元化不会轻易相信，那就得再抛出更大的饵，放出消息，告诉他自己和齐王都会去南京，吸引他把目光放到南边……
两人又到府衙，正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见完王笑从偏厅出来。
那边陈贞慧俯身拾起地上的公文，低呼了一声，道：“密之，朝宗……这……确是尤先生的密信……联络童元纬……”
知道自己是谁，才知道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以后会是怎么样，不用想都能知道。
“运气不太好？我看你要不是运气好早死一百回了。”王笑强撑起精神敲打了王珰一句，道：“你去假装不经意地给这张莲儿递个消息，说齐王就在徐州，我要带他去南京夺位称帝……”
花爷低声喝道：“肃静。”
曾放言“洗天下之垢”的豪阔志向如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他费尽一生好不容易攀到小山腰上，现在，如同被王笑抬起一脚，踹下山崖……
方以智不由想问上一句——殿下你确定吗？
周衍满腔怒火竟是被堵住一般。
侯方域回望徐州，叹息道：“好歹让我和香君道个别……”
一直到跟着王笑进了偏厅，方以智还处在惊诧茫然当中。
第三，从徐州派一支奇兵，不带粮草、不打旗号，直扑开封。同时收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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