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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点疑惑抛开，她重新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什么贤王的架势，那是给百姓看的，明眼人则知道锦衣卫才是关键，齐王若不能掌控锦衣卫，与瞎子、聋子有什么区别？
一时思绪万千，周衍再回过神，只见秦小竺没了平日的笑模样，语速飞快地说起正事来。
左明静忽然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你爱养花，还曾因院中花落，联想到自身家世，泪眼葬花，可有此事？”
周衍不由凝视向张端看去，心道往日听王珰说这个“张油条”办事不温不火，未想到竟是如此高才，有些事自己尚且不知，他居然能看出来。
这般做起公务来颇为顺利，半个多时辰后，轮到张端进堂禀事。
周衍温和地笑了笑，看起来就比王笑仁厚得多。
“此事不难猜出来，这两天已有许多蛛丝马迹……下官留意了一下城内传言，似是锦衣卫已在为殿下登基造势。”
若是遇到重要或麻烦之事，她也会用一笔小楷写下自己的意见附以解释，皆是有理有据，周衍看过便一一批准……
董小宛看着那身契与债据，再想到这些年的苦苦挣扎，眼眶一红，又落下泪来。
公主殿下毕竟是女子，又派左明静这样一个女子过来，这种时候了，还不忘那些家长里短，女子便是这样，心眼小、气量小，若容她们继续把持朝政，必闹得乌烟瘴气……”
他在署外设了一个登闻鼓，嘱咐侍卫若有百姓诉访，不得驱逐。
“别的事也一样，哪怕只是烹茶煮饭，你也要做得极尽善尽美。比起顾横波，你不擅谋略大局，但你擅做小事……而知事院要的，便是你这样能把小事做好的人。”
——殿下你在济南还算有点自己的班底，跑到徐州，王笑顺手给你拱上去，完全把你架空了，到时他独占拥立之功，更加不给齐王一系上位的机会，殿下你就是孤家寡人了……
王珰想了想，应道：“殿下，你不肯把平兴伯府当作行辕，姜英一直在我耳边叨叨这事，说是‘国公走前就安排了把平兴伯府改建成王府，恐有深意’，真要把那大府邸拆分了吗？”
“怎么？不愿意也无妨。”
周衍抿着嘴差点不知怎么回答。
董小宛低头听着，有些羞愧也有些感怀。
张端道：“不知锦衣卫为殿下登基一事造势之前，可有请示过殿下？”
他知道秦小竺说的确实是正理，他没打过仗，也没想过要插手军务。
周衍依旧有些惊愕。
只这两天看来，左明静做事确实周全得体，该请示的事务丝毫不含糊，也不嫌弃麻烦，具让人呈上公文由他裁断。
他行过礼向外退去，心想齐王软弱，不足与谋……吃番薯就吃番薯吧。
当年自己是岸上的人，指责皇父昏聩，认为自己继位必能振兴天下……
周衍一愣，惊道：“在徐州登基？徐州……”
那些不停私下进言的属官也处理了一批又一批之后，他忽然发现……很多事，明白道理是没用的。
此时周衍坐在公署中，处理了几桩事之后，轮到王珰过来禀奏。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怎么叫人不烦？
王珰道：“没能见到他，说是还很虚弱见不了人。”
张端苦笑一声，道：“那位左巡按左大人到了徐州，办起事来，表面上恭恭敬敬，民生诸事皆请殿下裁断。但请问殿下，国公重伤之后，徐州的兵权、厂卫，这两桩最要重的事务交在谁手里？敢问殿下，这两日裴镇抚做事是向谁请示？”
“具体的他也没细说，关明的府第殿下先别拆了，修缮一下作为行宫。”秦小竺又道：“王笑要我告诉殿下，不必忧虑太多，殿下只需亲民善政，其余诸事他已布置妥当。殿下可以准备一下登基事宜……”
周衍冷哼了一声，道：“还用改建？关明那府第的规格逾矩，比一般王府还要富丽堂皇，何等僭越！旁人住不得，本王也不会去住，见不得那把民脂民膏做成的壮观门庭……你去拆了，多安置些百姓。”
在济南时，属官每日里就在嘀嘀咕咕。
张端心想，你来招揽我啊还有何事？
周衍忧心忡忡，把话题说到正事上来，道：“召你过来，是我打算把平兴伯府拆分出来，用来安顿贫民，严冬就要来了，哪怕不能大庇天下寒士，也该让徐州城少冻死些人，此事交给你去做，如何？”
——殿下你没有兵、没有爪牙，只能坐在这盖印不成？
王珰领了命，才退到堂外，见那边秦小竺走了过来。
“左大人知我懂我，小宛本不好相拒，只是家母尚在苏州……”
“听说过，甚是想要购一本，但南京、苏州等地皆禁止售卖，因而未曾看过。”
左明静又问：“山东近日刊了一本书，名叫《石头记》，你可有看过？”
“以殿下之英明，各方利弊想来已权衡清楚了，只是……在徐州草率登基、不够庄重不提，殿下何以祭拜列代先皇？往后天下人对殿下的正统名份难免多有非议，这真是好事吗？”
周衍不说话。
王珰老老实实应下，掉头走了几步，脚步加快，一溜烟跑得没影。
“当时初到南京，年小无知，心中又惶恐，故作这般矫情之态，让大人见笑了。”
秦小竺点点头，又道：“王笑还说了，殿下现在正需要这份战功和名望。等黄河那边的事情一完，我们要给郑党一个耳刮子瞧瞧！或许殿下你就在徐州登基，让他知道何谓天下正统……”
他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
王笑重伤之后这两天，周衍也不再隐藏身份，摆出齐王仪驾正式坐镇徐州。
——也许是他京城时也听说过董小宛，故而将这故事用了，又对她略有留意，南边那些人就把人给送过来了……
堂中安静了一会，张端又道：“但此事……不知是否还是由殿下说得算？”
……
话到最后无非又是“牝鸡司晨、阴盛阳衰，自古皆不祥之兆啊殿下！”
张端又道：“殿下可曾考虑过，在徐州称帝有哪些好处、又有哪些坏处？”
接下来他又见了好几名官吏，处理了不少事务。
以前是觉得皇姊以公主之尊却得容着姐夫在外面勾三搭四，为其感到不平；至于现在……
“你等等吧，我见过殿下再说。”
“左明静、秦小竺一文一武，眼中只有淳宁公主。”
“珰哥儿这是去哪？”
这一点正说到周衍的担忧之处，他也不再端着架子，皱眉叹惜一声。
张端正事谈完，却也不走，站在那不声不响。
亏了得她最后还知道说一句“告退”，倒也不算全无礼数。
左明静这一句话之后，董小宛低头思量不已。
虽说两颗门牙已掉了很久了，但每次见秦小竺，他都有些发怵，平常也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女魔头。
到最后，左明静只是上前扶起董小宛，柔声安慰道：“好了，怎么还越哭越哭厉害了？殿下用你做事，是要把那些须眉男儿都比下去的，该有点气魄，好了不哭了……”
依其他官员的意思是把平兴伯府整理出来作为行辕，被周衍否决了，只选了一个空置的巡漕公署下榻。
但这并未让他有掌权的快|感，相反，种种危机压下来，让人心中忧虑……
他也有点不太喜欢看到秦小竺。
运河淤塞多年、加上南北割据，河政早已荒废，这巡漕公署也是年久失修，周衍却不以为意，只带着一些属僚住了进来，连侍婢都没带几个。
董小宛微羞，低头道：“谢大人抬爱。”
左明静心想，差不多了，大概还要再敲打一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清楚”之类的话。
秦小竺想了想，确定王笑要交代的意思都说清楚了，拱了拱手道：“我还要回去照顾王笑、准备防务……末将告退。”
张端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挑拨什么，说的都是事实。
那你齐王殿下要被摆在哪个位置？
“反而是你，正是知事院要的人才……你这次能被人骗来徐州，旁人若知原由，只怕要说你一句‘傻气’。在我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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