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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拿起一份公文，起身便向左明静的公房走去。
“下官见过国公。”
过了一会，左明静看过，道：“你做得不错。”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王笑伤重而亡，那他张端往后便是从龙的功臣。
自己本来做得好好的，可恨这张端，非要跑来出谋划策，害自己得罪了姐夫，不等事到临头，他竟是丢下一个烂摊子，调头跑了。
王笑却是道：“关明并非不会打仗，而是不会打公战、打国战，他只会打私战……打公战者，为大义可以破釜沉舟。打私战者，只能畏首畏尾。”
不一会儿，一个老头快步进了前庭，人未至，声先到。
一天下来，关明观察攻势，隐隐感到事有不对。
那这么看来，国公虽然警告了我，但他还是信任我的！
——国公这般虚弱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入知事院、来徐州，哪桩哪件我不是为自己活？
但关明考虑的却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
“人活着谁不是为自己呢？你这辈子都为别人活，何时能为自己活？”
“你们且忙你们的，我就是在屋中待久了，想出来见见人……抬我到那边去。”
还有，当时王笑招降了近三万人，放这些人卸甲归田不假，但一有战事，其实是可以随时把这些人召集回来的，为什么不做？
左明静意料之中地点点头，道：“拿我的名帖，邀请他们两天后到府衙赴宴，商议明年的山东海贸的采买与商税之事。”
要是把这些家丁都拼光了，徐州又打不下，关明才是真的无立足之地。
“免礼……听说左大人今天设宴款待徐州乡老，我便想着前来添一杯酒……咳咳……”
“徐州这一带小宛不知。但苏州那边最有名的便是吴又可老先生，他最擅长治疫症，前些年鼠疫横行，江浙这一带许多人都是得吴老救治才活下来，为此他还著了一本《瘟疫论》，与北边宋文华先生齐名，都算是如今天下最知名的名医……”
秦小竺担忧起来，道：“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一战打得越久，关明心里的恐惧就越低，徐州城内的信心也越低，现在关明立足未稳，我还有把所握击败他。但如果拖到后面，我有可能就打不败他了，会很危险的。”
周衍愈想愈恨。
彼此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诗画、书法方面的爱好也相同，为人和善、并非初见时那样威严，这里便多了一份亲近。
如顾横波所料，余家派了人来赴宴，然而来的却是余家的老祖母，还在路上，显然是对左明静还有顾虑……
“顾媚，你说若是一个人都不来，左大人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董小宛向顾横波问道。
……
顾横波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我胸前束得太紧，好难受，你呢？”
两种解释，一种是王笑重伤昏迷过去，不能理事，另一种就是这事是一个圈套，就是在吸引自己过来的。
“今晚回去，你帮我把衣服改一改？”
这次权当是试探，看看王笑是不是真的重伤，现在看来他还真是有些气运，被一刀捅进心口还这么生龙活虎……不对，不对……
但思来想去，终究是不能拿张端怎么样。
董小宛思量着，从小就有的心疾，何至于到今天才急起来？但不论左明静的说辞是真或假，她行事确是周全，自己还当好好学着才是……
“劳大人费心了，小宛深谢大人。”
周衍挥手驱退侍从，独自在厅中沉吟两步，最后颓然摔坐在椅子上。
她似有些恍惚，忽又问道：“小宛家中母亲久病，可知这一带有什么名医？”
董小宛才情卓绝，在这方面除了柳如是、她甚少有仰止之人，最近却发现左明静造诣亦是不俗。而与自己这些人不同之处在于，对方出身高官之家，不愿多显摆才情，反而还多了一份端重大气。加上她对自己有恩，让她不得不敬佩。
关明不得不小心，打算只有在确认了情况之后再决定是不是把底牌打出去。
顾横波招了招手，让她凑近过来。
董小宛知道左明静不必向自己解释，最后添这番话，无非还是在教导自己，于是行礼应道：“谢大人教诲。”
董小宛脸上微红，偏过头淡淡道：“我不难受。”
……
左明静欣喜道：“小宛可识得李先生？”
从城头下来，秦小竺第一件事就是跑回来找王笑汇报。
本来以为王笑重伤，不能理事，这才把政务都丢给左明静。如果趁着这个时候收服了裴民，把齐王插足锦衣卫做成既定事实。只要齐王做得不差，等王笑以后好了也得默认此事。
皆拜这张端所赐。
童元纬却巴不得早点把他赶出淮安地界，不停派人催促关明加紧攻城。
无怪父皇常说，天下文官皆可杀！
好在没把事情做得太过火，一开始就留好了退路。
“怎么了？”
王笑却是又把目光看向地图上的开封，眼中带着些苦等消息而不得的无奈。
他恍然大悟。
能得到他信任，以后未必没有一飞冲天的那天。
——张端肯定也是知道这点，才敢明白张胆跑来坑我。
忽然，只听前面有人喊道：“国公来了，国公养好伤出来了。”
……
秦小竺道：“那你就夸夸我比他会打仗怎么了嘛。”
顾横波说罢，轻轻在那口脂上一抿，像是忽然从一个正经严肃的官员变成了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不行。不能让他现在退走……现在南京那边都在观望，盼着关明能干掉我，不能让他们失望，这一战打得越久，我们在开封的谋划才能有越多时间……”
“早便备下了，我便知道，左大人以女子之身为官，国公必会给她撑腰。”
……
“巡按大人见谅，老夫准备把家中仆役安排出来帮忙守城，故而来得晚了……咦，国公竟在？见过国公……”
她懒得理顾横波，又派人到前面探人来了没有。
但张端不愿留下把柄，他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做王笑就是在孔府，眼见着那高高在上的孔家一夜之间被狠狠打下来。
左明静说完，又向董小宛解释道：“这些乡绅久在徐州，对关明熟悉，认为关明就算打下徐州也就是像以前一样过，他们不会诚心助我们守城。而我的目的，在于借这次战事，挑出其中听话的人，给与嘉赏。如此，待到这一战结束，徐州乡绅就会明白，听话才会有好处，朝廷的威信方能重新建立起来。明白吗？”
董小宛摇了摇头，道：“李老是官宦世家，并不开堂坐诊，只遇到稀奇古怪的病症才出手，轻易请不到。我因家母之事也曾想请他施手，但亦请不动他。”
董小宛有些疑惑，关明数万大军来犯，外面风声鹤唳，但看左大人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这天被裴民警告了一句，张端心中确实是害怕。
她不是多嘴的人，也不问，安安静静站在那等着左明静翻阅文书。
这两天的相处之中，董小宛已对左明静既有亲近也有敬佩。
“若论治内经，吴中名医当属李士材先生，据说吴地曾有一位名医自己患了脾泄之症多年不得好，李老见过他后，只指导了他了一句话，那名医醍醐灌顶，这才治好了自己的病证。”
“没事，一切都等开封那边来了消息再说吧……”
董小宛摇了摇头，若非与顾横波相识以久，此番就要表示不屑……
本以为会是一场冷冷清清的宴席，到最后却十分热闹，一众乡老纷纷前来，坐在前庭品着茶水，啃着番薯，盛赞酒菜丰盛。
左明静点点头，道：“本想把你母亲接来，但如今徐州起了战事，便先等战事过了再接，你看可好？”
以往还是太懒散了，从此以后当痛改前非，尽心尽力为国公效命才是……
她这边正想入非非，忽然听前面有人通报道：“徐州乡老司马寿前来赴宴。”
虽然两人都只是素面朝天，未着脂粉。
也不知左大人是想寻医给谁看病？
“好。”董小宛轻啐了她一口，低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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