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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王说‘打破礼教’？那何不先打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生了孩子以后，比以往豁达了许多。
燕京来的使节是昨天才进城的，她派人打探消息，到现在还没得到具体的情况。
“老子凭什么把山西让给你？”
“参见陛下。”
唐苙与刘循退走。
宋兰儿就有些讨厌他这样，轻声骂了一句“王臭脸真讨厌。”
唐苙“哼”了一声，拂袖不语。
襁褓里的孩子睁大的眼看着唐芊芊，似乎因为高兴，挥动了一下肉嘟嘟的小手。
“儿臣不这么看……”
唐芊芊眼神微凝，心头思量起来。
“你的意思是，给朕的老卒们分地，让他们自己雇人种田，以后打仗了，粮草器械他们自己带，朕好省些钱粮？”
左明德一愣，抬头看向王笑。
“听明白了。”唐芊芊应着，表情似还在思量着什么。
都沦落到顿顿吃土豆了，当然知道为什么要改革兵制。
王笑点点头，道：“巧得很，此次调你回来，我有意在济南再设一官学，名为‘进修校’，为官员进修……自古考了科举便可为官，之后如何施政全凭个人领悟。但我不是如此认为，我认为官员不能只会四书五经。所以要把各个官员做实事的执政经验作为学科传达下去……你在讲武堂任过职，此事我打算交给你筹备……”
那边王珠一杯茶喝完，起身向外走去。
左明德心知这事虽小，却是一个对前途极有利的差事，连忙深深行了一礼。
她又想伸手去摸孩子的脸，手才伸到一半，被唐芊芊一把拍开。
“是。”
“老子才不上你的当，灭了北楚，你下一个要灭的就是老子。”
“能有什么事瞒你？”
王笑抬手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下，喃喃道：“无兵可调了啊。”
“老七来了。你说要改什么府兵制，你大哥不同意，这事干脆当面谈谈。一天到晚写折子议来议去，看得朕头痛。”
“让他进来吧。”
“等你爹从河南回来，我去你家提亲便是。”王珠忽然道。
“是……”
王珠脸色转淡，抿着嘴站起身。
“下官字觉修，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上明字，是始觉之修，下明德二字，是本觉之性，故长辈赐字觉修。”
左明德有些黯然下来，行礼道：“是。”
“父皇，儿臣认为这意见就不必听了。”唐苙忽然拱手道：“与建虏谈判绝不可行，依儿臣所见，不如斩其使节，示百姓我大瑞抗击外虏之决心。”
“好了！”唐中元道：“议事就议事，老大你休在你岳翁面前摆脸。此事再议，你们先下去……老七，你留下，朕问你几句话。”
唐中元其实不爱听这些复杂的东西。
“宣。”
“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就再练新军。”
“是。”
唐苙摇了摇头，道：“那这与建虏联盟有何区别？”
但他是一个布衣起家的皇帝，对如何管理军队他自是有种敏锐的感受。听唐芊芊说完，很快就捉到了关键点。
“朕说当面谈就当面谈。”
“我没什么自责的。”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产粮、省钱……
宋兰儿正站在一根倒地的树干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王珠手里拿着一根树技，他握着一头，她握着另一头。
王笑道：“我有意简化守丧之制，以月代年，让丧亲的子女只需守孝三月便可，你可敢带头打破这礼教、与杜氏完婚？”
济南。
“你把山西让出来，我去打河北、山东。趁我和王笑打的时候，你可以出兵河南，拿下江南。我灭北楚，你灭南楚。”
“既然公务谈完了，告辞……”
“你明明就有，你觉得辜负了亡妻。”
话到这里，唐中元也已经明白了，随口道：“此事朕明白了，由朕想想。”
王笑转头看了看天色，道：“有什么事一起陪爹用了饭再办也不迟。”
杜正和战死，周衍登基后已追封了爵位，又赐谥号‘忠肃’。
“说过来，我还不知道明德字什么？”
“那明天再去。”
也许是自己也当了母亲，心境不同了，她不再因唐中元当年对自己娘亲始乱终弃之事耿耿于怀。
唐苙一本正经道：“禀父皇，凡事落在纸上，方才不会有错漏疏忽，往后做事也有据可循。”
玄武门的前车之鉴摆在那，以瑞朝的情况，唐苙自然极反感府兵制……
西魏实行府兵制，兵权为门阀掌控。二十年余年便灭国，元氏皇帝遭废杀；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了。”唐中元道：“你来说说吧，建虏的主张，你是什么意见？”
唐苙拱手道：“禀父皇，儿臣认为，府兵制实行的两百年间，改朝换代之频繁为历代罕见。
“假道伐虢……老大说的不错啊。”唐中元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们守不住山西，可让北楚帮我们一起守……”
“当然无兵可调。”王珠道：“现有的兵力都还不足，德州要守、黄河水患赈灾、河南要收复、陛下要护卫、徐淮也要增兵驻卫……摊子一下铺得太大，自是捉襟见肘。”
唐苙的结发妻子早年就过世了，后来娶了刘循的女儿，立为太子妃。
“哪来的人口？河南要耕地，黄河要治理，民夫尚且……”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
唐中元开口道：“老七，你觉得呢，大学士所言可有错？”
两人就这般牵着树枝沿着黄河水走了一会。
“你别老弄他。”
西安。
只看这“二分天下”“黄河为界”这两个词，唐芊芊就能想象到，多尔衮与唐中元的对话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左明德进了大堂，敏锐地感觉到靖安王对自己热情了许多，居然还起身亲自扶了自己一把。
“让了山西，等建虏西渡黄河，引颈待戮不成？”
唐芊芊似有些冷笑，却是应道：“多尔衮确实是这个意思。”
花枝在一旁凑趣道：“小呆瓜是不是在说娘亲真漂亮呀？”
“少说这些没用的，朕还不够义气吗？啃着土豆都没给他捅刀子。”唐中元道：“你写封信告诉他，朕要是没路走了，就去河南先把他那小皇帝先剁了。他要是不想完蛋，自己过来和朕谈条件，也顺便看看你们母子，这是他该做的……”
“哦。”花枝还是一副看不够的样子，啧啧道：“怎么能这么嫩？你看他的眼睛和王笑一样样，往后又是个拈花惹草的主……”
唐中元说着，又想把脚踩在龙椅上。
王珠又不说话了。
他极少批评唐芊芊，此时只多加了这一句，已表明了自己坚决反对的态度。
唐初，诸皇子之间内斗不休，后又有武则天篡唐改周、韦后专权、安乐公主专权、太平公主专权，皇权尊严尽失……
忽然有人通传道：“靖安王，军机处的左大人来了……”
“朕不管你怎么看，山西那地方凋敝，朕反正是不想守的。王笑若想要朕帮他，拿出点有用的东西……送几车粮食，打发乞丐吗？”
王笑吩咐过后，向王珠道：“我把左明德调回来了，本以为他明天才来求见，既然今天不去看爹，正好见他。”
“其实我觉得父母之命也没什么不好的。”宋兰儿忽然说道。
“你错了。”唐中元道：“如果要守，不是北楚帮我们守，是我们在帮他守。刘循说得很明白了，多尔衮要走山西不是来打我们，是去打他。”
唐芊芊道：“简单而言，府兵制是把军户编入民户，属于民籍，给他们分田并免除租庸调，平时耕作、遇仗则可出征，有军功、有犒赏，可以雇人耕地，有能力自备军马粮秣，是恒产者、良家子，打完仗可以退伍，所以府兵制是征兵制；
但那样未免没坐相，他向后一仰，倚在椅子上，懒洋洋的。
她明白唐苙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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