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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征就应征,你揭老子的告示干什么?!去,到那边去报名……”
“听说北楚正收容逃人,日子过得不错,许多人想去投……”
“我等不敢在山东招蓦乡勇,故而想把银子运到河南……但各路皆有关卡查盘,不敢轻易运去……无奈之下,下官只好找到范英弈,他素有忠义之心,家里又经营粮铺,中标了与瑞朝的贸易,我们想借下次押货时把银两运到河南……
宋信又不傻,在徐州时当面来找自己要银子充内帑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晁黑腚挨了一通骂,走到报名处,只见前面摆着好几张桌子,排了好几条队。
之后,刘文似乎查觉了此事,以借宿范家为借口,趁夜进了范英弈的书房偷看账册。范家下人警觉,刺死了刘文,趁夜拖到山崖间抛了尸,之后才报给下官……下官得知此事时,刘文已经身死……”
不知为何,晃黑腚只觉得方延年给人的感觉与刘文十分相像。
辛宜学又问道:“既然老百姓有四十石粮食足以活下去,朝廷何不多征些粮用于准备战事,靖安王还要继续税制改革?”
“没能筹到多少,一共也只有三万余两。”
他心中悲凉,开口道:“是……宋信宋大人……德州之战时,三军不肯受陛下调令,宋大人为此深为忧虑,之后杜忠肃公战死,武将当中愿效忠陛下者更是寥寥。不仅如此,这两年来就连许多文臣也有与陛下离心之意。下官不过区区县令,却已是宋大人能联络到的为数不多的忠于陛下之人……百般无奈之下,宋大人只好让下官措筹钱粮,他想为陛下……组建一只天子亲军……”
祠堂是仓促盖成的,靖安郡王亲笔题了四个字。
几日后平阴县之事传出来,成了另一副光景。
齐晟想到宇文虚中的故事,犹感心寒,再想到南楚使节一事,一咬牙便有了决定。
“是,谢兄台大恩!”
“卑职……卑职……”
“是,在下齐晟,京城人士,家里本有几亩薄田,衣食无忧。被建虏圈地占房,我爹带我们当了逃人,又被捉了回去……我爹娘没挨过鞭刑,没了……”
“切记,晁大哥入营可领五两银子安家费,前半年月饷二两、盐二斤,若遇克扣,找军法官说,但军纪万不敢违……”
“没关系,我们这些吏员多往乡间走走,这世道就能多好一点……”
……
小女孩吓了一跳,声音压得更低,问道:“那他们要是被捉到了,爹爹也要被鞭一百吗?”
晁黑腚听着这些,只是愣头愣脑地点点头。
“你本还可以给他们一份富足。”
中年书生道:“若怕你们连累,我就不放你们进来了。”
“听说了吗?是个叫晁黑腚的刁民跑去告了县太爷……”
“可是……”
余从容又问道:“你可有功名?读过书?”
“可惜啊。”中年书生拱了拱手,道了自己的名字:“余从容。”
一家三口说到这里,逃人中的一名男子拱了拱手,道:“兄台莫怪,我们在这破庙歇上一夜,天不亮就走,绝不连累兄台。”
齐晟喃喃道:“可是……不是有北楚义士救了南楚使节吗?”
“刘文忠于百姓,而杨启丰忠于君王,此二者之间的差别你自己体悟。往后你等再敢行差踏错一步,杨启丰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俺要去当兵……”
他说完,闭上眼,不再说话。
“说吧,谁吩咐你做的?”王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左老大人的门生,宋信举荐的你。”
他傻愣愣站了许久,眼前方延年的模样终于在他眼里与刘文重合起来。
“有三十亩,俺小舅子可以种。”
他向王笑问道:“为何平阴县去岁向百姓多收了税赋,看起来反而比别处更加安定祥和?”
——此去西安山水迢迢,幸得为夫三言两语,诓来了好几个随从……
这天夜里,京城西南,涿州,石亭镇外的一间破庙中,一群流民正聚在一起。
“余兄。”
莫乾一时也不知此言何意,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回答道:“他背叛了靖安王。”
“怎么样了?”
齐晟道:“只是识字而已,未有功名。”
杨启丰神色又是一黯,喃喃道:“哪还有多少人呐,此事千难万难,别的臣僚们嘴里念着大义,却个个畏惧不前……便是下官,也明知此事是做不成的,三万两筹建新军……盔甲买不到、火器买不到,连银子都运不出去,何等可笑可悲?
杨启丰却是道:“前年靖安王任我为平阴县令,一开始我也觉得靖安王是要辅佐陛下匡扶社稷,直到去年靖安王失踪,按理而言当时就该归政于陛下了,可为何公主殿下能在府中私设公房、擅窃国柄?只由此观之,靖安王宁将朝政予妇人,也不肯还政陛下,司马昭之心可见一斑……”
王笑语气转冷,道:“我若是因此杀他,那你也可杀,王珠、夏向维皆可杀。”
中年书生问道:“你们想去哪里?”
一边是官老爷的兄弟,一边是可能被遣返,还有何好选的?
“果然,金国派人索取宇文虚中的家属。宇文家想留下一个儿子,但宋廷坚决不让,于是宇文家半夜用海船偷装家眷往泉州躲藏。结果,宋廷派人入海截留,把宇文虚中全家北送。再然后,金国内变,宇文家惨遭灭门,无一幸免……”
他实在懒得听杨启丰说这些,皱了皱眉,打算把他押下去。
王笑问道:“除了你这两万七千余两,宋信一共筹了多少钱粮?”
“社稷未定,何谈富足?”杨启丰反问了一句,这才缓缓开口说起来,“这些事,陛下是真不知情,政事由靖安王和淳宁公主把持着,陛下能知道什么呢?”
等他排到前面,目光看去,这张桌子后面坐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王笑看了他一会,到最后只是吐了一句。
“哦,我不姓刘,我叫方延年,也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不入流的小吏……”
“晁黑腚……”
王笑默然了一会,道:“他是……我给别人要求的十二分。”
王笑说完这一句,翻身上马。
看着那一颗颗人头落地,辛宜学却有许多不解之处。
他正想着这些,抬眼一看,只见王笑正用冷冽的目光盯着他,眼神中有些威怒。
但他这辈子连平阴县地界都没出过,哪知道怎么去济南……
辛宜学微微一惊……
“知道我为何杀杨启丰吗?”王笑问道。
“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
一转头,他又看到了一张征兵告示,他只看得懂“征兵”二字,因为这两个字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以前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他心想着当时自己答应夏向维不揭露其谋划让靖安王争位之事,未必是错了。
……
“你可知道,当年金国治下的汉人若是逃到南宋是何处境?”
“我让你招,没让你说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但……杨大人似乎已做到了六分?”
这次,晁黑腚却是挠了挠头。
中年书生又问:“我看你举止有礼,孔武有力,家境原本不错?”
而靖安王只一个表情,自己都怕给陛下带去祸端,他是何等专国?陛下又是何等凄凉?
平阴县这件事做得这么蠢,怎么可能是宋信指使的……
“好,壮士户籍哪里?尊姓大名?”
“好一个‘敢怒不敢言’?银子呢?”
年轻人正提笔写着什么,头还没抬就先这般问了一句。
“晁大哥往后当建功立业……这两颗糖带回去给家里妻儿尝尝,稍解不舍之情。对了,这大寨村是在县城西南四十里?往后晁大哥若有家书,我可以给你送去……”
“实不相瞒,大瑞朝今年又要开科取士了,陕地能有什么人才?区区不才,却有把握高中。你们若愿随我去,往后我们便是兄弟,有我一份吃的,就有你们一份吃的。”
“我们听说山东治下安定,想要去投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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