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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淑不信。
那张脸上已看不出表情，唯有眼睛里透出无尽的痛楚和哀求……
牛老二头一低，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瓷瓶放在地上，又往后爬了几步。
“爹又不是不了解万参将，打了十来年交道了。”黄信本笑了笑，道：“他问孩儿是不是要剃头。孩儿说‘以后你自会知剃头的好处’，他抚掌大笑，说了两个字，爹可知是什么？”
“不用，你留着继续整合兵马，我带牛老二他们去就可以。”
“这……”
但黄宅内部，宽阔的宅第里烛火通明，恍如白昼。
黄永发脸一板，问道：“老六给你什么好处了？”
到了小妾院里，推开门，他整个人就愣在那，只见心都要跳出来。
“南摩巴伽哇爹拽罗呀巴拉帝，尾次司打呀布达呀……”
“装神弄鬼的东西，小心本王杀了你！”
不带兵马跑到山西来有什么用？
“去岁我从京城回来，跟姓万的聚会，席间他忘了带帽子回去，又说‘这天气，戴了帽子，热进人头皮里’，当时我便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知道吗？就算在关外，主子们家里除了福晋、侧福晋，也有妾室呢。”
“佛母赐福，饮了这一瓶圣水……”
“别……别别别喊……我是在帮你……”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最清楚的，睿王那病，岂是这样念几句咒就能好的？
他跳到多尔衮与李爱淑面前，狭长的老眼中泛起一道精光，喝道：“善男信女，去榻上坐好，佛母会赐你们一个孩子……”
一声响，一把匕首丢在黄信本身前，柄上还镶了一颗珠宝，显得十分漂亮，刃上却沾着血。
只听那老头嘴里应着，却不退出去，反而是跪在那不停往多尔衮这边瞥。
唐节只是冷哼一声，问道：“那张略先被捉了，不会泄露什么机密吧？”
“爹可真是神了。”
“俺没想过，现在这样就很好。”
——看来这老头子是个骗子，这下被睿王知道了他招摇撞骗，肯定要死了。
但做事就是这样，如靖安王事先交代的“挫折总会有，你要明确自己的目标，多做计划，出了问题随时用备用计划补上”，莫乾得了吩咐，对自己该怎么做依旧有清晰的认识。
“但这里不是关外，相公知道该怎么做？”
父子俩聊了一会，等黄信本离开书房，夜更深了。
因为去年他换了一个妻子，对方是大清汉八旗军一个佐领的女儿，名叫茅巧荷。
“我真是在帮你……你再给他闻一下……”
黄永发正坐在牌匾下，捧着一杯茶喝着。
太行五指山。
“哪是有好处？”黄信本随手抠着头皮，漫不经心道：“大清不是都入主中原了吗？往后哪还有那些带血的物件？这行当也没什么好做了，随手打发了六叔，省得他一天到晚吵吵。”
他上了一抬步辇，由下人扛着一路转回自己的院子。
老头说着，一步一步向外退去，又道：“记住，保我的命……药用完了来找我配。”
进门的黄信本行了一礼，道：“爹，已办妥了，万参将以前是楚将，先降了瑞军，如今再让他们投降大清，也只是换个称呼的小事。”
青砖黛瓦的宅院外表看去简朴、坚固，内里则盖着箭楼，如世族堡垒。
“可是……”
值夜的家丁穿过弄堂，防务着盗贼与火灾。
大同城。
黄信本咬了咬牙，心里浮起一个念头。
“是啊，那大夫问老三保大还是保小，话还没问完，大小都去了，唉……”
诸葛老三眼中有些追思，拱手道：“谢靖安王关心，末将还不急。”
黄信本俯下身，捡起这漂亮的匕首，看向那原本如花似玉，如今却像鬼一样的曼迎。
“是。”
夜风吹来，带着些血味，比这个院子里原有的血味还要浓郁些。
多尔衮见他有动作，忽然眉头一皱，一脚就把老头踹飞出去。
“但愿如此吧。”
……
“啊？还有买卖做？”
沁县。
转头一看，却见多尔衮不知何时已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喜……喜欢。”
黄信本身子一颤，缓缓转过头看去，只见茅巧荷坐在一张椅子上，悠悠然又说道：“我看曼迎妹妹漂亮，又给她妆扮了一下，相公喜欢吗？”
“眼下合力抗虏，当统一战线才是，靖安王说只要不给他们生存的环境，日后他们翻不起风浪来……唐帅不必敌视。”
……
执着匕首的黄信本还未走到曼迎身前，“噗”的一声响，他身后的纸窗上已溅了一摊血迹……
“摄政王？”
李爱淑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了。
黄永发道：“废话少说，让你办你就去办。”
忽然，远远传来一声惨叫。
“当年徐鸿儒起义，之后白莲教徒王和尚起义，王和尚死后，其部下分为十三家七十二营，我父皇曾在‘点灯子’赵胜旗下，这赵胜亦是闻香教长老，喜欢妖言惑众，我皇父看不过眼，让孟九设计杀了他，清洗了义军当中的妖教，可恨居然没把他们斩尽杀绝……”
黄永发抚着胡子，有些忧虑地道：“睿亲王已攻破雁门，却还不来……你去让人收拾些细软，把家小都先送到宣府去。”
他身后站着一千个山贼土匪打扮的大汉。
黄信本讶然，笑问道：“爹如何猜到的？”
慢慢的，他嘴里有哼叽声响起……
从县城南门起，有一片大屋舍勾结纵横，几乎占了大半个县城，完全称得上是“宅第连云”。
相传，五指山乃王莽篡汉时从天而降，下面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每天有土神看押，饥饿的时候给他吃铁丸，渴了就让他喝铜汁，一连五百年，冻饿不死……
一个老头儿披着白布，手持着一个抚尘，佛不佛、道不道的，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正围着一支蜡烛跳来跳去，嘴里吐着怪异的音节，带着奇怪的韵味。
……
李爱淑愣住。
“确定没问题吧？”
“那孩子怎么办？我没有孩子……”
“怎么不给我发请柬？”王笑随口问道。
“蠢货，谁告诉你这行当没什么好做了？江南、川蜀，还有多少买卖要经手，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
“进盗贼啦……”
“爹啊，几大仓库的细软呢，怎么收拾？你就安心等着吧，北楚的兵到不了咱的地头上。”
王笑道：“所以，我让你到讲武堂进修，你考了倒数第一是吗？”
没有兵马那当然是没用的，但王笑有兵马。
王笑听了，又看了诸葛老三一眼，想到这时代生孩子的死亡率，也觉心里蒙上了些担忧。
黄信本对父亲的担忧不以为然，反倒说起些正事。
李爱淑随着多尔衮进了帐，只见里面竟是在做法事。
茅巧荷又道：“我怕人家说我是妒妇。”
“嗯，娶媳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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