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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
“我给娘亲带了礼物哦，她会喜欢吗？”
“郑元化疯了，他在自取灭亡，黄将军是想为他陪葬吗？”
王珍看着这一幕，眼中浮起些忧虑，十分好奇这急匆匆送到王家来的情报是什么。
郑家。
温容修说着说着，忽然转头看到案上的残烛已经只剩短短一截……
残烛摇晃，书房中的两人议着事，许久没看到下人进来更换蜡烛。
温容修擦干了脸上的泪，向郑元化郑重一拜，道：“下官先走一步。”
他目光也不知在看向哪里，喃喃道：“那痴儿比老夫会打仗，这不假。但别的事，他远不如老夫。变法、变法……老夫的处境比他难得太多了啊。”
王笑道：“是啊，缙绅不缴税，还蓄养着奴仆不缴税。江南蓄奴成风，多得是缙绅家中养奴仆一两千人，甚至数千人。再加上工商业不缴税、军阀割据，加税又只能加在农民头上，农民又只能卖身为奴，各各弊端环环相扣……哪个朝廷的受得了这样搞？
下了朝后，王笑回到什刹海边的公主府，缨儿连忙招呼婢子端了饭菜上来。
真的，朋友一场，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下官已经核算过了。”温容修道：“有了这批军饷，朝廷可以再招蓦二十万大军，主要兵源依然是那些本来的贱民、失地的农户……
说话的人叫马叔睦，乃南楚吏部尚书马超然的次子，现任太平司同知。
温容修说着说着，郑元化却又恍了神。
“简单来说，朝廷通过新政，建立了更多的国有商行，参与到经济活动当中，接下来天下官员、士兵、河工、矿工的俸禄和工钱都会以宝钞的形式发放，可以加快宝钞的信用体系建立……我们当然不能超发，但可以让南楚替我们买单。”
王玄烨“哦”了一声低下头，似乎有些失落……
“圆圆姐带着在偏厅玩。”
王珍看到这里，叹道：“郑元化终于独掌大权，在名义上架空天子了，但我看他所为，似乎与宗太冲的主张相似？”
今天不是我来求黄将军办事，是因为我与你交好，不希望你为郑元化陪葬，这才求了应大人，让我来再劝劝你。
王玄烨想了想，又低声道：“爹不是说带我去看纳兰姐姐吗？”
这里面有些人原本还是郑党心腹，是一路支持郑元化走到今天的大功臣。但你看，现在我们所有人都一样，只想要郑元化死。”
他杀了他的主家，啸聚起数万人变乱，提出“铲主仆、贵贱、贫富而均之”的口号，杀得江阴富户血流成河。
“差得多了。”王笑道：“就说士绅一体纳粮这一条，当时我抄了孔家，山东还剩多少硬骨头的士绅大族？反观江南，大哥可知江南士绅欠了多少粮？随便一家大户，买通官府、贿买书吏、隐混和拖欠钱粮，积逋常达数十万两。这些人盘根错节，郑元化想催缴他们的粮……啧啧。”
那礼物是个不小的包袱，王笑随手从亲随手上接过就递给王玄烨，任这小屁孩抱着它自己走。
郑元化又应了一声“是啊”。
王珍眯了眯眼，若有所悟，支起身来，道：“你上次说的关于宝钞的准备金我能理解，我朝开国时也用过宝钞，后来逐渐不被民间认可，想来差就差在这准备金上。但如此看来，宝钞也不是你想发多少就能发多少的。你要怎么做？”
与此同时，南京城。
还有，奴仆属于缙绅的私产，可以随便打杀，无法度可管。这些年，江南奴仆暴动屡见不鲜，比如去年中元节，江阴城就有暴动，烧毁房舍无数，死伤不计其数。
王珍自己反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笑道：“无妨的，这两年发福得厉害，跑得不快，挨了两刀，不然不至于。”
“乖，瞧你这累得一身汗一脸灰的。”王康把王玄烨放到椅上，转头瞥了王笑一眼，气性上来，就着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桩数落起来。
“走吧。”郑元化道，“记得去把宗先生他们也接走……还有这个……”
“大宝再见，你的礼物别忘了哦。”陈圆圆于是拿起一个包裹递给王笑。
王笑道：“我就是觉得这些年太辛苦大哥了。”
他笑着吃了，转头又看了淳宁、唐芊芊、左明静一眼，道：“嗯，新政颁发下去了。”
“不用你做什么。”马叔睦笑了起来，给黄斌斟了酒。
他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而屋内压抑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马超然本想安排长子进太平司任职，但长子传信说要立一桩大功再回来，他只好把次子安排为太平司同知。
“好吧。”
从家里带出来的时候还干干净净可可爱爱，怎么就这一小会儿工夫，成了这么脏兮兮的？
郑元化像是有些走神，道：“那痴儿麾下除了辽东兵马，也是这些民户参军吧？”
“贱民也就奴仆，有些是战俘、罪犯的子孙世代为仆的，有些是无力纳税的民户带着田产卖身到缙绅士族家里的，有些是破产丢了地活不下去的卖身为仆……签了卖身契，子子孙孙，世代不能脱离贱籍。”
陶然居。
“那夫君吃过饭去睡一会吗？”淳宁问道。
他倒在那些美姬如玉一般光滑的身体上，接过一张张银票，回味着自己从一介奴仆翻身成堂堂大将军，感到无尽的满足。
他为什么拉拢你？因为他已经众叛亲离了！你若不信，你大可走出这个园子，看看江南的人心向背！”
王笑道：“江南这些问题就像一团乱七八糟的麻绳，圈成团了，恶性循环，随便拎出一条，比如说他这第四条新政，把贱民恢复为平民……”
王笑也不管、也不催，就陪着他慢悠悠地走，好不容易到了前堂，他正看儿子爬门槛，就见王康冲出来，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
唐芊芊抿着嘴微微笑了笑，道：“以笑郎的脾性，接下来又要撒手不管了吧？”
“郑元化变法？”
王康要骂王笑的事那太多了，但等了许多天才见王笑回来，一时竟不知从何骂起，眼见孙子搁门槛上爬得费力，更加怒从心起。
“呵，国产的君主立宪主张……的雏形。”
王笑拿着那封信报看了好一会，神情逐渐郑重起来。
王珍问道：“但什么？”
王笑握着王玄烨的手挥了挥，道：“和弟弟妹妹们再见、和姨娘再见。”
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忽然有仆婢问了一句。
郑元化当然要变法，不变就是亡国。换作是我，我也要改贱民为平民，但……”
“孩子们呢？”
王笑又打了个哈欠，懒得和王珍细说，道：“总之是这么个概念，大哥要是不清楚，可以去问问范学齐，我交代给他办了。另外还可以发行国债，就是向民间借钱打仗，打完了加上利息还他们。”
他蓦然眼睛一红，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王笑道：“关键不在于假民公田、矿业官营，而在发行纸币。”
他算了算，自己一共把王玄烨带到大台乡别院待了二十二天，按照和布木布泰约好的六天让她陪孩子一天，那就留在她这边四天好了，算是自己大方。
“何必急在这一两年？年年都在打仗，何不缓一缓？”
王笑看着儿子走进自己以前住的小院，莫名地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趁着布木布泰冲出来冲自己发火之前走掉了。
“那还是算了吧。”小呆瓜又趴了回去。
一颗苍老的头颅滚落……
郑元化抬头看去，只看到乱刀斩下，血飞溅而出，温容修倒在地上。
“新政颁布下去了？”
“祖父，孙儿……孙儿真的走了？”郑昭业一只脚已经踏在车辕上，忍不住又回过头看向郑元化。
“爹还有很多事要忙，下次再来。”
王珍还是在闭关读书，只是原来是躺着，现在是趴着。
“好。”王玄烨抬起头看了看，又道：“礼物，我拿。”
王康转头一看王玄烨，只见这娃儿脸上又是汗又是灰的，膝盖上还有泥印子……
“大少爷，晋王在这里吗？有锦衣卫的官爷说有急报……”
……
他喃喃着，愈发显得苍老，举步维艰地往府中走去。
因为这是南楚的多事之秋、朝局剧变之际，是有才之士崭露头角的良机……
“大哥知道这贱民是怎么来的？”
“拿着。”
事实上，他已经不止见马叔睦一次两次了。
“大哥放心吧，没什么坏消息，是江南的情报。”
王珍揶揄道：“看来，他与你是同路人？”
“是你送的，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喜欢。”
“是……前几日铁册军追缴的欠粮已经清点出来了，足有白银三百七十万两，粮食四百万石。”
……
二月十七日，南楚把去年收编的在江阴等地暴动的五万奴仆正式编为“铁册军”，由铁册军就开始向江南士绅追缴欠粮……
“下官见过郑相。”
王笑打了个哈欠，道：“我先把大宝送回王家去。”
郑昭业目光看去，落在郑元化那垂垂老矣的面容上。
温容修挺了挺背，走到门边，伸手推开书房的门……
“何谓让南楚替我们买单？”
一场早朝从天蒙蒙亮一直开到下午，朝堂上大概也只有帷幔后面的天子不会感到疲惫。
原本平静叙述公事的声音戛然而止，温容修突然哭喊道：“都烂成这样了，他们还不肯变革，到底想要怎样啊？在歌舞升平里等死吗？郑相啊……江南都烂透了，他们为什么还不肯听你的？你是在救他们啊……”
“是，如此一来，我们不必怕王笑……往后至少还可以再追缴出八千万两银子，足以加固长江防线，守得半壁江山。”
“是啊，从昨晚忙到现在，好困。”王笑打了个哈欠，又道：“不过，值得，只要新法实施，大概今年九月我就可以征伐南楚了。”
“爹不去看娘亲吗？”
“是啊，那痴儿收复了京城不假，但他不过是为楚朝续了命，我们不同，我们以相权代天子牧民，万民为主、君为客，从此以后，天子不论贤愚，世间皆有贤相，再无百姓受兴亡之苦。
“爹，我好想娘亲啊。”
“嗯……这么说吧，到时算一算打下南楚能得多少银子，先把这些宝钞印了，作为军饷发下去，就当是预支了这笔军饷，打完仗以后，再由南楚的银子来兑换。”
他说完，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又自语了一句。
不一会儿，温容修走进书房。
半年后，郑元化兑现了他对黄斌的诺言，新军一成，他果然建立铁册军，封黄斌为总兵，以铁册军为郑党手中的“刀”开始变法。
“我想过，觉得有把握才这么做。”
当时黄斌心情激荡，由衷感念郑元化的知遇之恩，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又道：“若有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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