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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虽然没有扭头往黄华坊看，但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颜灵素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的倩影，又想到开封之战时，她衣服褴褛，抱着弟弟在荒野求生的坚强，还有那洗去脸上的黑垢，露出雪白容颜的惊艳，心中不禁甚是思念。
“是，儿臣遵旨。”朱慈烺心中一松，急忙跪拜，心知父皇还是脑袋清醒、知大事的。
“慢点，慢点。”
从户部离开之时，已经是中午了，唐亮问是不是回府，朱慈烺却说去军营，午饭也在军营解决，于是，太子车马出了户部，往德胜门东街的精武营驻地而去。
朱慈烺迈步进入。
脚步声响，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厮走了进来，进屋就躬身行礼，然后急急说道：“姑娘，打听清楚了，彻底打听清楚了，发行国债确实是太子倡议的，太子号召大家认购，利息五厘，十两银子，明年还十两五钱呢。”
“国债券可抵赋税。”
花厅后面的暖阁中，嘉定伯周奎正在砸核桃吃，他吃的极其仔细，连夹缝里的核桃肉，都要用针一一抠出来，一点都不浪费的送入口中，每吃一次，他老脸上都会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但想不到，崇祯帝居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已经是腊月，穿窗而进的午后阳光一点都不温暖，织布机的后面，一个年轻女子身着素衣，正在织布机后吱吱呀呀的织布，不时呵手，驱赶双手上的寒意，听见弟弟的呼喊，抬起头，微微一笑，阳光照着她的脸，容颜雪白，相貌绝美，微笑时露出一口贝壳般的玉齿。
崇祯帝忽然退朝，群臣都是惊讶，崇祯帝可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急脾气，有什么事情，恨不得现在决定了，明天就干，今日朝议，群臣对国债基本达成了共识，照崇祯帝过往的脾气，应该立刻就下旨。毕竟今日已经是腊月初六，年关在即，时间一刻也不容拖延啊。
“是。”朱慈烺知道，崇祯帝一定是想到了四年前的灰头土脸，四年前，作为皇帝的他都没有做到，现在的太子，能行吗？
……
等太子退出，崇祯帝望着太子离开的方向，脸色沉沉。
……
相比于周奎，国舅爷周镜的脑子还比较清楚的，他认为，都是外面的店铺和那些不长眼的狗腿子，给嘉定伯府惹了祸、招来了风雨，既然经商之事已经被太子发现，且府里也并不缺银子，不如就此斩断，将店铺全部变卖，以后老老实实的做国丈、国舅就可以了。也省得再有什么灾祸。
“算了吧，官员都还没有买，你们着什么急？”
另外，今日是张国维吴三桂周遇吉等有功将士离京之日，照朱慈烺的本心，他原本是想要送别一下，以增加双方的感情，不过眼下局势太敏感，他不宜张扬，只能放弃。
……
“能是能，就怕朝廷到时不肯做。”
周奎不同意，周镜也无可奈何。
“太子提议，发行国债，所得金银，全部用于赈济百姓……”
过往，太子朱慈烺一定会跟着崇祯帝去到乾清宫后面的暖阁，父子两人议论几句，没什么事情了，他才会离开，但今日他在暖阁前等了很久，但却迟迟等不到父皇的召见，只隐隐听见周延儒和蒋德璟就“国债”进行争辩……
黄华坊，一间幽静清雅的小院里，一个三岁左右，穿着粗布棉服，小脸冻的通红的孩童穿院而过，跑进西屋的织房里，张着小手，喊道：“姐姐，姐姐~~”
幸运的是，这一年多来，太子并没有再为难自己的外公，不论是带兵出征，义卖字画，还是招募钱粮，太子一次也没有在嘉定伯府出现过，伯府开在京师的几家店铺，也都是安安稳稳，照常经营，周奎不安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而随着太子的节节胜利和声望升高，原本对太子颇有微词和不满，认为太子不顾亲情，不是好外孙的周奎，对外孙的印象，也渐渐好了起来——让他出银子，他是不愿意的，但如果只是鼓掌喝彩，他还是很愿意将所有的热情，都灌给自己外孙的。
“周阁老，蒋阁老，陛下令你二人去。”
“望商贾义士、市井贤达，慷慨解囊，购买国债，上解圣忧，下慰百姓。”
小厮也点头：“是啊姑娘，小的也想认购，但小的连半钱银子都没有啊。”
朝廷要发国债！
“是。”傅永淳拱手，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和崇祯十二年，崇祯帝号召勋贵百官募捐相比，这一次的动静好像更大，上一次崇祯帝只是发了圣旨，影响也只在勋贵和百官之间，但这一次，却是大张旗鼓的张贴告示，直接点名商人巨贾，而且从国债券的票额来看，有十两的小票，明显就是针对一般的小富商家的。
“是，儿臣谨记。”
初听到国债，从士子百姓到商人都是惊讶，国债是个什么东西？但看完告示，立刻就恍然。
弟弟却不明白姐姐的意思，他只是伸出胖乎乎地小手，抱着姐姐笑。
女子哦了一声，心中立刻做了决定，既然是太子倡议，她就能一定要支持，但她却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这一年来，她织布卖钱，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赚了一两银子，其他九两，她又向哪里凑去呢？
崇祯帝摆手：“去忙吧。”
“是，隔壁王掌柜去年借人银子，利息五厘，想不到朝廷利息也是五厘。”
“是啊是啊，官子两张口，这事咱老百姓还是少参与。”
自从去年被那可恶的外孙，一下子敲诈了数万两银子之后，周奎虽然没有病，但却也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每日里长吁短叹，对影发呆，心疼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数万银两，一下子就化成了乌有——没有穷过，就不知道贫困的艰难，不知道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周奎小家小户，商人出身，从小是吃了大苦的，对银子的意义，太了解不过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即便女儿成了一国之母，自己还被封为了嘉定伯，以后再不用为生机发愁了，但骨子里的穷酸，却是永远也改不了。
“朝廷借银子就够新鲜的了，想不到还有利息！”
“殿下，陛下召你。”内监秦方出现在暖阁门口。
“……建虏入塞，运河中断，南方钱粮难以北运，而恰逢年关，百姓流离，陛下甚忧。”
从皇宫离开，朱慈烺直奔户部，和傅永淳、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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