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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俊溪也察觉了，他冷笑了声，把文件袋放回桌面，“你想清楚，就算现在看诊阶段不需要监护人陪同，真到后期手术治疗也必须有她的监护人签字——你瞒不过我的。”
其实从方才刚进办公室，在和对方短暂地目光相交的一瞬，骆湛就隐约察觉到家俊溪似乎对自己有点敌意。
一幅里，自己视为最得意门生的年轻弟子在那场学术辩论里急于驳斥表现却反遭逻辑碾压，会后同行或感慨或奚落，那个弟子从此颓废懈怠，一蹶不振，不久后转从旁业。
“……”
“两位请沿这边直行向右拐，走廊的左手边最尽头的那个房间就是我们家院长的办公室了。”
骆湛一停。
他领着身旁安静的小姑娘，慢慢走到沙发旁，然后扶着她坐下。
大约等了十分钟，办公桌那边终于响起转椅的轮子压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骆湛听见，手里动作一停。
“你可是骆家的小少爷，会不知道唐世新是谁？”家俊溪看向他。
“前一句。”
骆湛不语。
“不愧是k大少年班最被寄予厚望的天才啊，就算过去四年，仍旧随时随地能拿出当初在学术辩论会上意气风发、力压得对方立场所有学长学姐哑口无言的气场来。”
骆湛在记忆里飞快巡检一遍，定位到某个地方。
“骆骆啊。”
但他很快抚平情绪，开口：“我之前联系过您几次，我朋友眼睛的情况我也大致和您提过了，今天就是为这件事过来的。”
“知道，算不上认识。”
“……”
骆湛随意应了，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这“怠慢”而生出不满。
骆湛等了两秒，望向对方，只见这位从他们进来时就没怎么正眼看过来的眼科专家，此刻却带着某种惊异的眼神望着自己身旁的唐染。
“我当然认识你。”家俊溪欲言又止，“算了，这个问题待会再说——你先告诉我，她和唐世新什么关系？”
骆湛：“他们可以那样叫，你不行。”
他转开脸，低咳了声：“那位医生的办公室到了，我们进去吧。”
他的办公室在这片私人医院单独的办公楼顶楼，电梯间外还设了专门的前台。
骆湛道过谢，扶着唐染往里面走。
他头脑顶尖，记忆力超群。但对于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从来懒得放进脑子里浪费空间，其中就包括那些不必要记得的人的名字、长相、身份。
“……”
唐染微怔：“那你怎么认出……”
唐染被问懵了。
到方才话里交锋再到此时这语气里的转变，他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这就是小姑娘的检查报告吗？”家俊溪拿起桌上被骆湛用提前准备的牛皮纸文件袋装好的材料，他没急着打开，放在手里掂了掂。
唐染：“……”
家俊溪从骆湛身上收回复杂的目光，他冷笑了声。
唐染正迟疑的时候，就听见目不能视的黑暗里，那个医生突然不太客气地冷笑了声——
不是不爱听家俊溪这话，而是他非常承认家俊溪说的是事实——至少在遇见唐染前，这是事实。
骆湛在前一天晚上专程给他打过电话，再次确定过一遍今天的看诊时间，所以上午两人也是准时准点地到达家俊溪的办公室外。
就像不久前，听见电话里骆湛的自我介绍时，那个差点捏碎了手机的他自己一样。
然后她才微仰起头，轻笑着说：“果然店长说的对。”
唐染：“他说，骆骆在外面很受欢迎，尤其是在不认识你的人里。”
“我知道，”家俊溪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靠北墙的沙发，“你们先坐那儿吧。我这儿还有份论文要看。”
家俊溪现在自己开了医院，已经很少坐诊了。不是特殊的私人交情根本找不到他，更别说请得动他出来看病。
骆湛拧起眉。
唐染沉默。
骆湛：“看来是我记性太差。”
骆湛那边打发走了陷入怀疑人生的钱申豪，私厨菜馆和钱家管事送来的新睡裙前后到了。
几秒后，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到沙发旁，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办公桌在背阴的西北角。坐在桌后，三四十岁年纪的男人抬头看了过来。
骆湛好气又好笑：“最好看的？不是你的小竹马才是你‘见过的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里最好看的’吗？”
骆湛问：“家院长好像对我很熟悉？”
男人拉开封口，将里面的材料倒出一段来，粗略扫了两眼，“嗯，准备得还挺——”
这下轮到吃醋过度差点忘了披马甲的骆湛心虚了。
唐染更茫然了：“为什么？”
过了两三秒她才回神，脸红起来：“店长怎么连这个都跟你复述啊。”
家俊溪再次被猜到核心，已经懒得惊讶或者追问了。他只皱着眉看了面前这个微低下头的年轻人一眼。
骆湛说完，已经从家俊溪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哥哥”这个答案显然不能用了。
这“不必要”里，基本上就涵盖了除去骆家和int团队的所有人。
办公室是个全南向落地窗，半上午明媚的阳光透过被收起帘子的窗玻璃，正毫不吝啬地洒在房间里，暖意洋洋。
“唐染。”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姓唐……她和唐世新什么关系？”
他脑海里关于那场学术辩论，记得的还是截然不同的两幅画面——
骆湛似乎毫不意外，“你认识我。但应该不是matthew告诉你的。”
在这交织混合的复杂情绪里，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坐在骆湛身旁那个安静的小姑娘。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骆湛？”
家俊溪问：“这个带你来的人跟你什么关系？”
大了四岁的“老男人”这才稍感宽慰。
几秒后他抬眸，若有所思：“四年前6月17日，我参加过一场以‘人工智能是否能在未来部分或全部地取缔纯学术性医疗人员价值’为题的学术辩论，我记得当时有不少医学领域人士与会。如果不幸和您结下梁子，那大概只会是那时候了？”
“……”
家俊溪：“算不上熟悉，一面之缘，只是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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