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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童伶咿咿呀呀轻吟江南小词。
昶帝瞪圆了眼睛:“你是说,你治过这种病?”
“家师未曾提及。”
我不由猜道:“莫非陛下在苹果里发现了一只虫子?”
昶帝当即道:“你说。”
向左使低咳了一声。
我心里暗赞,这姑娘,真有天分。
“依我看,圣上的相思病其实就是自己找虐。宫里那么多的佳丽,那一个不是国色天香,论身材论相貌论学识,你皆不是拔尖之人,唯一可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的,大约就是你的个性。他生来九五之尊,无人敢忤逆他一句,现今连东蛮西域都臣服脚下,世无对手,堪称寂寥无趣。你的拒绝刚好勾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让见惯了天下绝色的昶帝受此惊吓,我甚是抱歉,深表同情,颇为理解。
高大的西域良驹上骑坐着英姿不凡的金甲将士,为首一人跃下骏马,冲我一抱拳:“在下御林军左使向钧,请问莫归神医可在?”
我镇定自若的回答:“绝不会死,取珠之后,我会给陛下缝好心脏。”
他一脸春意速成寒冬,语中似有风刀霜剑,杀意凛凛。
“你要进宫?”
我继续点头:“碰见那种心里有一堆珠子的人,医治颇为棘手。因为不知道那颗珠子是相思谁,比如说,他想让我断了他对李小姐的相思。可是那几十颗珠子,那一颗才是属于李小姐的?”
我:“……”
“那奴家真是太高兴了。”明慧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呼地一甩,一股子香粉冲了过来。我使劲忍住一个喷嚏,昶帝却没忍住。
她爽快地点头:“如此更好。”说罢,打开门吩咐向钧去接眉妩。
昶帝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才抽空道:“没,没。朕是太高兴了。”
他眼神一亮,坐正了身子道:“你说。”
她低垂眼帘,沉默。
我刚刚走下方寸灵台就听见崖下传来一阵急切如雨的马蹄声。放眼看去,一队金甲军从海边疾驰而来,四月春暄,绿烟遍野,金甲军在路上腾起一片飞烟,倏忽到了眼前,疾风卷云一般。
“陛下对你一片痴心,为何不肯答应呢?”
“这几日,朕一吃饭便恶心呕吐,总觉腹中有只虫子在拱。”
向左使一脸通红,显露窘色。
他又将我“请”了下来。
眉妩听了明慧的要求,嘴角一抽:“人人都想让自己更加美貌,姑娘为何要望丑里整?”
昶帝眼神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昶帝挥了挥手:“无妨,让她说。”
我惶然低头,此时此刻深刻体会到了何为伴君如伴虎,真真是翻脸快过翻书。强权之下,命如蝼蚁草芥,由不得你不低头。
这是我总结的自己多年来治相思病的心得。
昶帝眉头一蹙,但很有涵养地也未多问,只对向钧挥了挥手。
让我惊诧的是,明慧看到我身后的容琛,竟然跟看到一颗白菜一样,只是随意一瞥,目光连个小小的停顿都没有,面对这般风华绝世的男人,竟然淡漠至此,我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容琛。这一看,更加不可思议,容琛望着她,眼中竟然闪动着奇异的光彩,如同发现了一颗稀世明珠。
把门的向钧张着嘴,两只眼皮争先恐后地抽搐。
昶帝真乃神功罩体,刀枪不入,居然还兴高采烈地冲我招了下手:“你也算是朕的媒人。来,喝上一杯。”
向钧露出了一个“你疯了”的表情。
我一听他改口叫我“爱卿”,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虽然这样问,其实心里明了,御林军左使亲自来请师父,想必是当今皇上身体有恙。
向钧嘴角一抽,咳了一声。
本来隐隐还抱着几分希望的我,一看她的身份,顿时觉得牵成这条红线的可能性为零。向道修仙之人,求得是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又岂会被红尘中的情爱所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牵不成红线我便要驾鹤西去,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我等了片刻,见他仍旧处于黯然销魂状态,便淡定地问了一声:“是男是女?”
我继续道:“通常是,张三心里的相思珠是因为李四,但李四心里的相思珠却是因为王五。总之,相思病的病症非常复杂。”
明慧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清她容颜的那一刻我又大大吃了一惊。
我正色道:“这不叫糊弄,乃是对症下药,心病还须心药医。”
“所以,只要反其意而行之便可。他喜欢你素颜朝天,你便浓妆艳抹,他喜欢你反抗拒绝,你便顺从接受,他喜欢你不喜欢他,你便偏偏喜欢他。”
“回头我再对你说缘由,你只管把她装扮的越丑越好。”
我自然不想死,于是拢袖干笑,做送客之状。
昶帝缓缓坐在他宽大的龙床上,默然沉思了许久,后幽然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朕也不愿意取出相思珠。”
我抹了抹鼻子:“是皇上有病。”
我抠着车门,急道:“左使大人,你总得让我带上药箱啊。”
向钧脸色一变,急问:“那,他几时回还?”
向钧吁出一口气,一副你终于胡说八道完了的如释重负表情。
珠帘掀起,一阵龙涎香扑面而来,我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等我直起腰抹了把脸,见到了龙床上的一位男子,慵懒地半靠在一个玉石枕上,剑眉微蹙。那倨傲不羁,意兴阑珊的仪态竟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我突然明白昶帝为何喜欢她了,大约是阿谀奉承听得多了,想要换一换口味,找一找虐。看着她冷若冰霜的容颜,凉薄厌恶的语气,我有种直觉,让她喜欢上昶帝,估计比让昶帝喜欢上我还难。但千难万难,也总要一试。不得不说,昶帝撩人心魄的笑容和那一声情意绵绵的“爱卿”,以及他所代表的一种无形无声无色无味的名叫权势的东西,的确可以让我等爱卿生出勇往直前的大无畏力量。
“那就不大好治了。”
我暗中回忆了一番镇子里的媒婆张婶子的惯用词语,斟酌了斟酌,尚未酝酿出一句合适的开场白,明慧冷冷先道:“你若是他的说客,不必开口,请回吧。”
我略一思忖,点头道:“有。”
“哦?”
我颤悠悠上前,喝了一杯谢媒酒,趁机提出告辞。不料昶帝笑眯眯道:“不急不急,过几日朕还要重重赏你,给你一个意料不到的惊喜。”
明慧冷笑:“他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他。”
……这姑娘,不光容貌别致,性格也是呛口小辣椒,话中带刺,一针见血,可比那群后宫唯唯诺诺的小绵羊,口味重多了。
他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唆的一下落在了我身后,停留了很久,我猜是在借容琛的脸洗眼。
……姑娘,我服了你了,这种糙话也敢出口。不过,她的胆大放肆是依托在昶帝的喜欢之上,若是像我等爱卿,一句话惹了他不快,顷刻间便会变成死卿。
“为什么?”
我嘴角一抽,忙道:“我医术与师父相差甚远。”
“若是她也因陛下而得此病,最是好治。”
他抿唇一笑:“我去看热闹。”
我点了点头:“是。大多数人心里只有一颗珠子,但有的人心里却有两颗珠子,最可怕的是,我居然见到有个人,心里有几十颗珠子,将他一颗心撑得快要爆了。”
我将赏赐一分为二,推到容琛跟前。
昶帝笑得英俊迷人,但不知为何,我觉得骨头缝儿里咝咝地窜进了凉风。他到底要赏我什么?依照我对他人品的了解,我丝毫不奢望他能给我个惊喜。
我说完,室内一片死寂。
我还未来得及说个不字,就被他不由分说地“请”到了车上。
她冷冷一笑,眸子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倔强刚烈:“我越是躲避他越是纠缠。不如破釜沉舟,进宫去见他。我要越丑越好,让他恶心厌恶。”
这位想必就是昶帝了,真是意料不到的年轻貌美,但眉宇之间隐见一股戾气,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天仪。
依我从医数年的经验来说,这世上最难治的是心病,最好治的也是心病。
我迟疑了一下:“嗯,也有。”
“到底有没有法子?”
她鼻子里嗤了一声:“我没病。”
见到昶帝意中人的那一刻,我心尖一颤……任务的艰巨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喜欢,朕不知道有多喜欢。”
惊的不是艳,而是不艳。
容琛放手倒出一碗浑浊的水。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醇厚低沉的声音。
向钧将我和容琛领到了御花园后的凤仪殿,不大工夫,十几个杨柳腰芙蓉面的宫女婷婷袅袅的托着赏赐鱼贯而入。
我打开医箱,从中取出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然后拿出一包散粉溶解在清水中。
我心思不定地地回到凤仪殿,看着被我连累着一起被留在宫里的容琛和眉妩,深感愧疚。眉妩倒毫无忧色,看着皇宫处处新鲜,快活的像只小鸟,围着容琛唧唧啾啾,我则像只颓废的老鸟,恹恹地扑腾到后面,一头睡了。
我低声回了一句:“这是女人的事,你不懂。”
我搓了搓手:“话是这么说,可是,会投胎,比会什么都强啊。”
“你说的不错。他不过是闲的生毛,找个乐子。”
我施礼请罪:“这个,草民很难办到。”
向左使的表情演变为:你死定了。
我也吁出一口气,回他一副你不懂就不要质疑专家的表情。
容琛不声不响站在我身后,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直起腰。”
宫女宦官三步一人,神色卑恭地侍立殿内,静如木偶。
幸好伽罗离京城不远,一个时辰后,向钧带着眉妩前来。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或许不过尔尔。姑娘不妨以退为进,或许可以解开这盘死局,得以脱身。”
进了承天门,便是一重重的琼楼玉宇,大气恢弘,肃穆雄伟。昶帝倒真是品味不俗,也舍得花钱,处处金碧辉煌,流光溢彩,雕栏玉砌,繁华奢靡至了人间极致。
宫女将托盘拿开退下。
他抬手一挥,唰地一声,身后的金甲军齐崭崭从中劈开,如同抽刀断流,露出一辆精美的马车。
那一个刻意拉长又刻意发嗲的“啦”,销魂得让我捂着腮帮子直咽酸水。
我看看四下无人,偷偷道:“一包泻药而已。方才那包洗肠的乃是蚀骨水,喝了哪有命在啊。”
我心里大安,将昶帝的赏赐打了个包袱,准备翌日打道回府。虽说住在这御花园旁的凤仪殿,风景秀美,应有尽有,昶帝还特意派了十几位宫女侍候,但昶帝喜怒无常,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实在不妙,最好快些走人。
俗话说忠言逆耳,真话通常听上去像是假话。特别是皇帝这一职业,听到真话的概率更低,难得听一次真话,大抵和天荒夜谈差不多。我并不指望他相信,但身为医者,却有义务对患者说出实情。
向钧和颜悦色道:“明慧姑娘,这位是神医莫归的弟子,陛下请她来,劝劝姑娘。”
“相思病虽痛苦煎熬,却苦中有甜,回味隽永,别有一番销魂滋味,并非人人都有幸得之,往往治愈不如不愈。”
“怎么治?”
那女道士站在一丛芭蕉树前,绿影之中单薄高挑,一袭青色道袍随风飘逸,远看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容琛怔了一下,以眼神问我缘由。
我哀哀点头。
一行人回了宫城,昶帝早就得了消息,在掬月苑设了宴,迎接心上人进宫。
他挑了挑眉,施施然道:“朕,近来得了一个毛病,心里老是想着一个人。”
他不动声色的问:“怎么说?”
“不知大人找家师何事?”
“你医治过多少人?”这话问得,显然是对我的医术不甚信任。
再看昶帝,倒是不动声色,不愧是一国之君,听了这么个治法,竟然还沉得住气,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他举着两根洗的通红如香肠的手指,笑道:“你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明慧冷冰冰地对向左使道:“你回去转告他,不必派说客来,我意已决,不会更改。”
……公子你能不能说句吉利话。
容琛往那贵妃榻上一歪,支头笑眯眯道:“听你师父说,那昶帝喜怒无常,你骂他是猪,也不知他会不会记仇。”
我继续道:“我将陛下的心刨开,拿出那颗相思珠,相思病自然痊愈,只不过心里会留下一个小洞。”
“几十颗?”
“爱卿的药,果然是神效。”
我弯腰回了一礼:“家师出海,尚未归来。”
据说,因昶帝独独挂念着明慧,后宫三千佳丽常年大旱,颗粒无收。
果然他道:“皇上有恙请神医入宫就诊。”
我一见,心里也如释重负。
昶帝看了一眼,便脖子一伸,嗷了一口酸水。
她白了我一眼:“对我痴心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个个都要答应不成?”
昶帝的声音微微有点颤,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但面上的的确确是端着一副惊若天人的喜不自胜。我不由深深佩服昶帝的处乱不惊,同时也深刻怀疑他的审美观,是否已经严重扭曲地不可理喻的地步。
我和容琛被“请”入一顶辇车。我有种虎口脱险但并未逃离虎穴的感慨。
再美的容颜看多了也会平淡,如同顿顿大鱼大肉,见到一根青葱,就会眼冒绿光。眼前的明慧,绝不是一棵青葱,乃是一块豆腐。她算不得倾国倾城,但那肌肤,却是我见过的最白最细,日光之下,竟如净瓷一般泛着光,白得通透无暇。在她跟前说话,竟然不敢出气,生怕吹破了她的容颜。
“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明白了。”
可是这个痴心人,又高又帅又有钱哪,我讪讪道:“他贵为天子,容貌出众,富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