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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欢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有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
她扯起陆舟的衣角，往上拽了拽：“你把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沈亦欢两只手都捧住他的手，把热毛巾紧紧按在上面，低垂眼，黑睫浓密的铺下来，看上去专心致志。
“其他的呢。”沈亦欢不由自主空咽了下，喉咙一动，“那么多疤，都是哪来的？”
仿佛那些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那些疼痛也不是他熬过去的。
军医室里特别安静，没有别人。
听那个呼啸的风声，和顾明辉的反应，像是在高原。
叹了口气，手掌覆上他肩膀，轻声说：“我喜欢你，跟对别人的都不一样。”
沈亦欢倒退两步，在他面前站定。
过了会儿问：“你经常拿枪吗，杀人？”
说完了话，她就开始捏着陆舟的手指玩。
操啊……
那背后发生过的故事沈亦欢都不知道。
沈亦欢注意到，立马松开他手臂，怕自己的动作会滑针。
“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
陆舟：“枪茧。”
陆舟唇线绷的紧直。
她说着又要去热毛巾，刚走两步就被陆舟拎住了后领子。
“……”
就连说起身上的伤，也是淡淡的。
陆舟开车过来，军靴，迷彩裤，跟秦筝握手时说的那句话。
她想起来何粲对她说的，什么战后心理辅导，什么被俘战士，她甚至都不了解这到底意味什么，只觉得一阵阵泛上来的可怕和心疼。
她把声音放的太轻了，嘴巴凑近他耳边，像梦中的呓语，只限于两人能够听到的范围，像把这几年的时光都牢牢封锁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
可他就是喜欢。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子喜欢沈亦欢。
沈亦欢进浴室，毛巾沾湿热水，拿过陆舟的手，给他敷上面的青紫。
她立马侧头看陆舟，后者显然也看到了，神色如常，目光却暗下来。
……前男友。
“何粲就跟我讲了你刚来这个军营时去执行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回来以后……还进行心理辅导了？”
沈亦欢眨眨眼。
陆舟扬眉，没明白其中意味。
“在热闹的镜头中，你只需要平视和俯视；而对于孤独的云霞，你必须抬头仰望。”
挂完了点滴，何粲也没回来。
“一个‘十’字型的疤。”
“我不。”她又在他颈侧蹭了蹭。
他以为她问最新的那一处伤。
“痛吗？”
往回一拽。
她觉得心疼。
她忽然想到。
陆舟任她按着，没有收回去。
“你怎么了？”
什么叫两种疤痕不一样。
“你坐好。”
沈亦欢捏着他手背没松手，手被冻的通红，她空出一只手，扯了扯袖口，把陆舟的手也拽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沈亦欢以为他只是不高兴她和顾明辉打电话。
可她知道，必定是感人肺腑。
都找到规律了吗？！
她闭了闭眼，感受心底席卷而至的异样感觉。
“扣扳机，磨的。”
陆舟打了几个寒颤，也没见他躲开。
陆舟避重就轻：“这是训练时留下的，我们训练量大。”
各种担子，都压在他肩上。
他对她的执念，以及不可言说的欲望，在这里化作流血流汗的拼搏。
食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
陆舟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声线平缓：“还好。”
“应该是枪伤，割了两刀取子弹。”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好，我是新疆军区边防队队长，陆舟。”
陆舟问：“他现在在哪？”
然后他听到沈亦欢说——
可也有人，永远不会服输，也永远不会低头，即便子弹穿透，棍棒相加，他也能在鲜血中杀出一条血路。
“我的溺爱。”
顾明辉不知道是在哪，风声大作，呼啸在耳畔，连声音里也透着风。
“你痛不痛，我给你揉一揉。”
压低了声音含糊的说：“你就知道把不舒服都藏起来，不告诉我，那我怎么知道，哼，我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反正现在我会对你很好的。”
陆舟低头看两只交扣的手，没有反应。
“你开这么快干什么。”她瞪着他，“不冷吗？”
“嗯？”
边防队队长，除了冲锋陷阵对这周围的各种违法犯罪进行打击，追拿、处理边境走私、贩卖、运输毒品枪支一类违禁物品外，就连周边地区遇灾，也需要他们不眠不休的去救援。
这是受了多少伤。
“也没什么，我就是不想你难过。”
“嗯？”沈亦欢诧异的扬了下眉，凑近了去看。
沈亦欢觉得一双无形手抓住了喉咙。
这样的沈亦欢，放在现在，无疑是反常的。
她保持向前倾的姿势，回头看陆舟：“怎么弄的？”
大概陆舟身上的学霸气质过于厚重。
沈亦欢轻呼一声，忙按住他的手背。
又玩了会儿陆舟的手，电话响了。
顾明辉：“还行，本来就没多严重。”
沈亦欢两根手指在上面捏了捏，又用指甲掐了两下，嘟囔：“别人的茧都在中指上，你的怎么在食指，学霸的特权吗？”
陆舟凝神看她。
沈亦欢不答，脸蹭着他的手臂，自顾自说：“我以前对你不好，但是以后我都会对你特别好的。”
陆舟不是擅长交朋友的人，可在这片少有人问津的土地上，他认识很多的人，开旅馆的店主，补给站的老板，还交情匪浅。
沈亦欢搓热了手心，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缓慢收拢了与他十指交错缠绕的手指，然后试探的偏过头去看他。
那他身上的伤……真是被虐待出来的么。
于是环在沈亦欢的腰上，声音低哑，鼻音很重：“沈亦欢，你先起来。”
被俘，心理辅导，再联系陆舟背后大大小小的伤。
听到他的伤不严重沈亦欢也就放心了，刚下挂电话又听顾明辉说：“我这几天都要忙合同的事，你照顾好自己，邱茹茹过几天来，到时候一起。”
陆舟捏住她作祟的手，顿了两秒，然后把衣服脱了，转过身，给沈亦欢看自己的后背。
顾明辉大概是在外面，还在走路，风声呼啸而过，他冻的骂了句操。
沈亦欢悄无声息的睁大眼，眨了眨。
沈亦欢问，没等他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你肯定没感受过，以后，我会让你感受到的，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