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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城市，进入荒野。
“上车吧，总留在这里，反而会引起怀疑。”陆林北将餐具收拾好，带上车里。
“你们自称是人类。”
“一切机器都有自己的位置与职责，你们应该回到原来的位置，执行规定的职责。”
“我需要做进一步检测。”
“像隧道，又像森林。”陈慢迟将手臂伸出窗外，“真舒服。”
“不能得到自由吗？”
“它们在这里工作了三百年！”陈慢迟发出感叹。
“三叔……”陆林北怎么也没想到，“引蛇出洞”引出的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我们确实是人类。”
“你没听到？”
与她的瘦弱身形相比，女机器人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而且力量奇大无比。
“我也不需要检修，管好你自己的光业农场吧。”陈慢迟双臂用力，将女机器人推出几米远。
“甲子星人都有一些机器的属性吧。”陆林北道。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在大学里学到的？”
“可能只是确认一下身份，追捕任务由别人完成，各有分工。”
“你们不是甲子星人。”
女机器人没有开口，陆林北却听到了她的说话声，“检测已经开始。”
陈慢迟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正色道：“没错，他是我的机器人，登记在案，合规合法。”
“我也想知道答案。”陆林北这回没有假装懂得一切。
“有一双擅长发现美丽事物的眼睛，比如天空、比如草地、比如光海，比如——”陆林北笑吟吟地看着妻子。
“那是你们带来的车辆？”女机器人指向正在充电的车。
这座农场显然没有三百年的历史，机器人也会更新换代，但是陆林北没说这些事情，而是道：“是啊，三百年，这些机器人遵循最初的设定，一刻不停地维护光业农场，完全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那是一台人形机器人，年轻女子的形象，头发工整地盘在脑后，穿一身样式古老但是很合身的制服，确实很像人类，但是神情与身姿过于僵硬，尤其是她的目光，似乎在看人，又似乎是个瞎子，凑巧看往这个方向。
“你好。”陈慢迟挥手道。
“不是怀疑，而是观测到你们有机器的属性。”
“其实我是胡乱猜的，在大学里，我们只学习地球历史，不学习那个年代的服装风格。”陆林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陆林北驾车上路，刚刚驶出发电板组成的“海洋”，就看到外面不远的地方停着一架飞机，三名男子站在附近，两名陌生，另一名却是熟人。
“嗯……这是一个无法证明是，也无法证明否的问题，假如人类真有一个设定的话，那么遵守它就是，犯不着非得找出来，然后推翻它，就像这些机器人，发现自己在为人类工作，对它们并无好处，因为没有光业农场，它们将失去全部价值。”
车辆进入农场的管理区，陆林北来这里不是为了躲避或者抄近路，而是要给车辆充电。
“半小时以后，它就能恢复正常。”
“你在干嘛？”陆林北握着陈慢迟的手，后退两步，另一只手摸向口袋里的枪。
陆林北设计的路线确实是前往一号光业农场，但那里却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地，他想利用这一次“逃亡”，引出追踪者。
“还是你厉害一些，可光业农场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管闲事的机器人？”陈慢迟诧异地问。
“重新检测，发现非自然材料，你也不是人类，是另一种新型机器。”女机器人再无顾忌。
女机器人重新开口，用正常的声音说：“你是新型机器，型号未知，职责未知。请问这位女士，它是你拥有的机器人吗？”
“我检测到这台机器十分不稳定，需要返厂检修，请女士将它留下，修好之后，会原样归还给你。”
车辆停在输电器附近，陆林北忙了一阵才找到充电的正确方式，然后抬头观望高塔，肃然起敬，忍不住道：“人类何其渺小，人类创造的事物何其伟大，如果真有高级意志的话，给予人类的设定一定是塑造伟大事物的野心与能力。”
陈慢迟脑子冒出来许多想法，最后道：“你说，会不会人类也跟机器人一样，有着一个最初的设定，咱们浑浑噩噩地生活，不知不觉间实现高级意志给咱们安排的任务？”
陈慢迟向来时的路望去，视线所及尽是荒野，只在极远的地方有一片森林，转回头，他们将要前进的方向上，有一座占地颇大的光业农场，大量发电板连成一片，像海洋一般望不到尽头，但它是静止的、凝固的，没有波浪，也没有带着腥味的海风。
“停下！”陆林北厉声喝道。
“因为这是你喜欢的话题。”陈慢迟笑道。
陈慢迟一脸茫然，“你在跟她说话吗？”
“我不喜欢，因为它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喜欢明确的计划，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想，我说这些话是想表现得什么都知道一点，什么都能回答，算是炫耀吧，其实我并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