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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松兀自有几分后怕。
汉水突然暴涨，除了安陆地方有防备，兴王府动员数万人上河堤防守，上下游襄阳、荆州等府，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等发现时为时已晚，大水漫过堤头，四野一片汪洋，各家为求自保，谁有心思去守护大堤？只能是各自逃命，听天由命。
刘管家往只剩下个尖顶的仓库方向看一眼，摇头道：“救不了了，还是赶紧把人手往安全的地方转移，这点损失……不算什么，朱家完全赔得起。”
陆松道：“这么说来，只有安陆一地安宁？”
大批民壮在士绅组织下，源源不断往江堤开来，沙包一个个扛上河堤，逐渐堆砌成小山。
刘管家抵达时已是巳时二刻，渡头一片汪洋，他几乎是趟着齐腰的水进到渡口墟市，路上许多人直接划船前行。
地方商贾和士绅，但凡本地有产业的，都倾尽全力抗洪救灾，连朱家也派人上了江堤……但他们的着眼点不在那些江堤薄弱之处，因为光是渡口那边的水情就足够他们头疼的。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唐寅不解：“何为管涌？”
这时候他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强装镇定，以安抚人心。
手下掌柜继续汇报。
袁宗皋此时还能说什么？
……
“嗯。”
随后，朱浩把一份新的河道图交给唐寅，唐寅没有伸手去接，示意旁边的护卫帮他接过去。
唐寅赶紧过去迎接，顺带扶了对方一把。
发展到后来，江堤被冲毁，一切都完了。
“兴王让老夫来嘉奖你，还有朱浩……朱浩人呢？”袁宗皋四下看了看，没见到朱浩身影。
唐寅道：“何解？”
“先生，您熬到现在已经很累了，如今一切尽在掌控，不如下去找间屋子休息一下。”陆松过来劝说。
“唐先生，我看过了，只要防御得当，这一波洪峰过去，安陆应该不至于出大问题，现在要防备堤坝出现管涌。”
袁宗皋微笑着望向唐寅：“伯虎，刚收到消息，说是陕西东南部和湖广西北部山区，连续下了一天一夜暴雨，致山洪爆发，加上汉江上游几条支流沿岸也同时下雨，这一夜间江水暴涨……
“袁长史。”
朱浩不想再跟唐寅讲什么官场，还是讲救灾更为实际。
袁宗皋苦笑着点头。
刘管家一怔：“三夫人？”
抗洪这件事上，连他袁宗皋都是后知后觉，之前他还嘲讽朱浩和唐寅小题大做呢。
朱浩道：“通过商贾和士绅的关系，把周边村镇能动员的力量全都调用了，本地士绅分区包干，务使堤坝不失，尤其几个薄弱点，均增派人手……”
唐寅此时有几分悲观，见朱浩一直缄默不言，还是求证般道：“你是如何猜到，地方官府会对洪水置若罔闻的？”
再见唐寅时，对方双目全是血丝，披着蓑衣斗篷，立在堤岸上，如同一棵苍松。一夜坚守，让他看上去格外憔悴。
唐寅点点头。
唐寅坐下来，把斗篷放到一边，用布擦了擦脸上浸出的雨水，随后望着朱浩：“我听说了，你在我走后，去见过兴王，跟他提及官府不会出面组织抗洪，我就明白你为何让我先来抢险……看来官府指望不上。”
张也铮善于逢迎，在官场上到处结交朋友，他到安陆后首先便是去拜会致仕的座师便是明证，加上他背靠的大树如今又正得势，就算做了丧尽天良之事都不可能被直接撸下去，更何况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
尤其看到地方官府明知有灾情而不防，只等着善后救灾，捞取政绩，他便有些灰心丧气。
就在此时，远处有马车往这边驶来，可当马车靠近堤坝时已无法行进，江堤上溢下的水形成了一片水潭。
唐寅点头。
朱浩却摇头：“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是这样的官，才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若人人都清如水，明如镜，大明官场恐怕就要乱成一团了。”
更加要命的是，天亮时开始下雨，而且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增加了抗洪抢险的难度。
唐寅望着看不到头的江岸，上面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干得热火朝天，心中不由涌现几分豪情。
此时江堤上已经聚拢数万劳力，源源不断的丁壮把沙袋往江堤上运。
陆松道：“朱少爷一早就过来指导救灾事宜，后面去了别处，他绘制的河道图上特别标明的几处险要之地，果真成为今日防灾重点……好在提前加派人手，及时进行加固，现在都没有出现大的偏差。”
“刘当家，大事不好，咱的货基本被淹了……咱的库房塌了两间，里边的货全都被洪水冲走了，另外几间基本也是大水没顶，损失极其惨重！”
一场浩浩荡荡的救灾有条不紊进行。
“对了，今日三夫人那边也派人过来了，听说是她手下马掌柜调动本地商贾抗洪防灾，好像……是兴王府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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