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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道：“文先生客气了。今日不过是例行一见，约个地方，回头有事只管派人来知会……唐先生说，过几天会有江南工匠到京城，到时望文先生引荐。”
指望孙孺这个二愣子不可能，这件事更多是依靠公孙衣。
若是朱四刚登基时，没有朱浩就算了，现在既然有这么个算无遗策的军师，为何不用呢？
现在文徵明大概一心跟着唐寅混了。
现在朱四于朝中受到守旧老臣的极力打压，这就给了朱浩很好的施展空间。
越是安稳富庶的地方，越是会诞生一些精通奇淫技巧的匠人，这是社会需求所致，若换作北方，工匠更多是讲究大开大合的泥瓦匠、木匠，放到中原等各处经常遭灾的地方……手工匠人很难生存，以至于随着明朝社会逐渐安定，大批工匠开始往江南一代迁徙。
之前苏熙贵也在做，但苏熙贵毕竟是发迹于江西、两湖之地的商贾，根基尚浅，很难招募到顶级的工匠，因为那些工匠许多都属于豪门巨富，没有正当的名义，很难让别人放手。
孙孺支支吾吾：“先生，我明年还要考进士呢……”
孙孺听得很糊涂，“听您话里的意思，先生以后要自己开个小朝廷？”
这一去大概又要半个多月。
这些新衙门里，要的可不是职业政客，最好是一群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比如说文徵明。
……
朱浩瞪着孙孺。
矿山、冶炼厂、大型工坊、船厂、火器场……这些不单纯需要工匠，还需要行政和管理人员，若以后朱浩真有机会控制这些新衙门，当然需要跟朝廷原有的体制进行对接，指望那些传统出身的进士？
……
唐寅的意思是，人家是看中你的技术，才会来京城碰碰运气。
靠一个人来改变时代……始终太过理想主义。
现在唐寅在朝做出了一定成绩，可以通过他出身吴中的身份，帮新皇招募到一些工匠。
现在既要开矿，还要冶铁炼钢，改进蒸汽机，以后还要造船、造火器，这些都需要大批工匠的支持。
都是眼高于顶的读书人，本来就算考中举人或进士，走上仕途，也未必有大好前景。
“就当是吧，你有意见？”
这些人进了新衙门能好好办事？
论恭维人的本事，文徵明真有一套。
唐寅闻言，连连点头。
朱浩笑着跟文徵明寒暄。
他们能乐意？
孙孺顿时没了脾气。
并不是为了帮朱四，而是要制造一种危机四伏的险恶环境。
但问题是，历史上文徵明也算是有节气，拒绝宁王的征召，眼光独到，至少比唐寅那货强……朱浩一直觉得，唐寅应|召前应该不是不知晓宁王的野心，前去江西为红颜多过其它，或许就是被娄素珍蒙蔽了双眼。
别到时候你不给人家技术，只想把人留住，或是回头让人把你的技术学会了，你不肯放人，到时后悔。
朱浩道：“正统官缺，自然轮不到他们，但谁知以后朝廷会不会多出一批此前从未有过的官缺？”
唐寅曾经的难兄难弟，到现在文徵明还没有求得很好的出路，一个秀才，在京城能混出什么名堂？
江南像唐、文二人这样的落魄书生不在少数，郁郁不得志，读书人遍地的江南，有一点学问，会作两首诗，提笔写一幅不错的书法，或是作一幅山水画，便自诩文人，但距离士族阶层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改变时代，就得在朝中新设官位。
唐寅道：“首批人或者再过三两天就到，到时我让徵仲帮你联络，他最近也想求得一官半职，你有时间见见他……”
让其能看到希望，在新衙门里做得好，将来有机会跻身朝廷中枢，升到高位，跳出科举的框架而找到另外一条上升的途径，换个方式实现读书人当官、为国为民的理想。
其实有一点朱浩不是在敷衍和欺骗，他的本意就是要开个“朝廷”。
但从某种程度而言，公孙衣跟孙孺的能力半斤八两，都不是那种极具个人魅力，能让别人心甘情愿投诚并为之所用的大才，在号召力上远不如唐寅和文徵明这样的名士。
朱浩不但用唐寅的号召力，从江南之地征募士子，也试图从国子监中寻找人才。
朱浩给文徵明留下联络方式。
文徵明急忙拱手：“哪里，哪里，在下一介寒儒，岂能与朱大人相比？”
“别总去花天酒地，也别想那些酒桌上的朋友。”
“大人”在唐宋以前，泛指父母叔伯等长辈，元及以后的朝代，才逐渐出现称呼官员为“大人”，比如《西游记》中，唐僧一行途经诸国城门，皆称门使为“大人”。朱浩心说，以“大人”来对自己称呼的，你文徵明算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