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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重来一次，他不会再这般度过。
你根本不能在糊涂中证悟。
林灵素喃喃道，“怕。”
庄子的《逍遥游》中，那个扶摇直上数万里的大鹏也有约束，大鹏需要风。
在那时，林灵素因为苦想静思沈约的行为陷入一种恍惚的境界，如同老子所言的那种微妙玄通。
你或许可以避免世上的任何事情，但你如何能躲避死亡？
随即沈约当头再喝——你抓住的是什么？！
世人多是如此。无论如何立志，在岁月的流转中却发现太多的志向更像个笑话。
他们限于认知，不知道眼下对于林灵素而言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证悟时刻。但他们都难免想，谁不怕死？如果演戏，沈约和林灵素要达成什么目的？
那笼罩在灯笼上的灯纸倏然破裂，露出其中的油灯明亮。
他越念越快，眼中光芒益盛。
沈约连说三声“啊”字，林灵素所回的“啊”声却是一声比一声微弱，到了最后，只是张张嘴，再无声音发出。
林灵素凝望油灯，嘴角露笑，缓缓道，“多谢。”言罢坐了下来，闭上双眼。
沈约在众人迷惑间，盯着林灵素再喝，目光灼灼。
这些年来，他苦苦抓住的是什么？
沈约所言，在旁人听来，无非几句话，但他林灵素在沈约身边，一直将沈约当作神仙看待，因此对沈约所言始终在认真琢磨。
崔念奴内心警惕，以她的目光，仍旧不知道那灯纸如何会破。
心性始终伴你左右，但你视如不见！
那一刻，他没有当林灵素是林灵素，只看到在悬崖边挣扎的一个生灵——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光明道路，只望着那同时凝望着他的深渊，以为那才是极乐的终点。
半晌，沈约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道长圆寂了。”
他这个问题让在场的多数人不能答。
沈约望着林灵素的神色，轻声道，“油灯仍是油灯，光芒仍是往昔的光芒，从未改变，但你今日，方才见到不变的光芒。”
每一刻，都希望让自己抓到点儿东西，那样感觉心中才会填满，才会入睡前觉得心安，可抓住后，内心为何还是空空荡荡？
不止怕，还有深切的厌倦，不知道如何摆脱。
就是苦有此念，他很是茫然，再度抓住了沈约，就如抓住了萧楚般。
“你怕死？”沈约再问。
他不知道沈约在用“闻、思、修”的教法点化他。
这场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是除了林灵素、沈约外，所有人都在想着的事情。
修行者绝不这么认为。
沈约那一刻并不理会崔念奴，再度清晰道：“你若心性如光，不做纠缠，何事能纠缠于你？”
他要死了，死了后，这些曾经在他各个年龄段纠缠他的一切，都会随他逝去？还是跟随着他进入下一次轮转？
证悟是出现在你清醒的时候。
路人都是这么认为。
圆寂不是释家独有的事情，是所有证悟之人的同一条路。
林灵素神色微有迷惘，喃喃又道，“怕曾经的一切，再度纠缠。”他闭着眼，眼角有一滴泪流淌而下。
不堪世俗的羞辱，却终于加入世俗的行列，摆弄着世俗，和世俗同舞，嘲笑着在世俗中还在挣扎的众生。
他苦于挣扎在红尘中久矣，想要摆脱五蕴纠缠，却始终作茧自缚。
——你抓住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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