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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当他从宫里回到军营，看着满营地缺胳膊少腿的老兵，不由悲从中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朱说得斩钉截铁，且言语间带着森寒之意。
“那模样，那身段，比窑姐还漂亮哩！”
“老李说得对，俺们可不就是残废嘛，人嫌狗厌的不招人待见……”
董翰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话，还以为对方说的是“不喝了”呢。
“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皇帝陛下是好的，为了他们这些伤残老兵操碎了心，想尽一切办法安顿他们。
“虎爷，父皇可曾说抗旨是什么下场？”
唐铎在走完了兵部的流程后，这才在二虎的陪同下去给诸位王爷传旨。结果跟他预料的一样，每个接到旨意的藩王，都露出吃人的目光。
他们是废物！
众人听到这话，无不露出色与魂授的表情，只有李成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
“宫里除了房子大点，房梁高点之外就没啥好哩！”
老朱听着下方的议论之声，愤怒地直拍龙椅把手。
李千户的提议顿时引起几个千户和百户的拥护，就连董翰都有点意动。
“苍天不公啊！”
“这不好！”
他现在心里跟着了火似的，确实需要烈酒压压。
皇爷生的都是什么玩意，咋一个比一个难缠？
“二虎，传咱的旨意给兵部，削去所有藩王一卫兵马！”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呢，就被几个弟弟给叫住了。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朝廷养了这批，那之前的老兵闹腾起来，大明还有好日子吗！
“人家都嫌弃咱们是累赘，不愿意养活咱们这些废物，呜呜呜……”
蓝玉足够傲、足够狂，所以他的兵才宁死不屈！
“要是能娶个婆姨，然后再生俩娃，也算对得起祖宗哩！”
“董佥事，宫里的婆姨好看不？”
老朱想到这儿，再看向蓝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卑职领旨！”
朱橚听到这话当场从地上爬起来。
“都给咱闭嘴！”
“冯胜！”
“皇太孙乃大明未来之主，这些老兵也是为大明征战才受伤的，理应由皇太孙安置！”
“奈兹！”
“咱是你手底下的兵，您不认识我，我也没凑近了见过您。”
朱橚和朱棣等人搬着桌子凑到朱棡面前，主动跟朱棡并桌。
“秦王知道不？”
朱允炆都快恨死蓝玉了，自己都惨成这样了，这老头子还不放过自己？
“给咱递酒的时候，咱还摸了她们的手哩，那叫一个滑溜呦，比泥鳅都滑……”
“来呀，谁怕你，谁不喝趴下谁孙子！”
“俺们没死在战场上，已经算是拣着了，剩下的日子多活一天算一天，哪管得了那么多！”
李成没有理会董翰的醉话，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回到自己的帐篷。
“陛下，朝廷虽然支应不起，但皇太孙那边倒是宽裕得很……”
老朱意兴阑珊地起身离席，将偌大的奉天殿交给群臣耍乐。
“知道！”
“饭菜那叫一个难吃，还没咱们在塞北吃的烤羊有滋味！”
“这是李成等人的遗言，请皇爷过目……”
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董佥事，今天皇帝老爷说没说咋安顿咱们？”
“老董，要不咱们再喝点？”
现在逮到这个机会，还不死劲地坑朱允熥？
“对啊！”
“你们不是残废！”
众人听到皇帝陛下如此舐犊情深的话，无不为这对爷孙情所感动。
二虎见朱橚这样问，尴尬地咳了咳道。
“宫女还瞅咱使眼色哩，还给咱个手帕……”
“这次有一万多伤残老兵要安置，以后若是再有伤残老兵，是不是还得让咱们安置？”
但诸位藩王视他们如包袱，如累赘，竭力地反对接纳他们，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俺们不是残废是啥？”
朝廷的财政状况皇帝比谁都清楚，国库比皇帝陛下的脸都干净，拿什么养这些人？
“他们都是群没成家的老孤拐，爹妈早就死球了，这钱可不就用来买酒喝？”
翻译过来，就是咱没白“嚼咕”朝廷的粮，咱给朝廷打仗的时候尽力了！
“周王殿下，这可是陛下的旨意，您想抗旨不遵吗？”
“咋没说哩！”
“不活了！”
李成闻言板着脸教训道。
“好嘞！”
最后为自己分忧的，还是自家这个傻孙子。
董翰见他们这么糟践自己，近乎用怒吼的声音喊道。
众人说到这儿都有点怅然，一想到前途未卜，众人心里更是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
“是啊！”
李成嘿嘿笑道。
“你和我的封地都在边境，时常要与蒙元鞑子苦战，搞一堆伤残老兵，这不是拉低咱们战力吗！”
二虎听到唐铎的哀求，赶忙说道。
朱棡听到“废物”两字，只感觉一阵刺耳。
老朱的旨意传到兵部，新兵部尚书唐铎那叫一个郁闷。
朱橚冷冷地看了眼唐铎，随即将目光对准了二虎。
“宫里的酒还不错，只是量太少，咱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也抢不过宋国公、颖国公等大佬呀，只能守着自己的一壶酒慢慢喝。”
他们也曾经是手脚健全的好儿郎，他们是为了保护大明，保护皇帝陛下才受的伤，怎么就没人愿意接纳他们，给他们一碗饭吃？
信写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嘴，上边还呲着两排大白牙。
“三哥！”
“他们不是不愿意要么，咱这次非但不给了，还帮他们省点钱！”
“董大哥，这话不对吧，这不是你给嫂子买的礼物吗？”
“好孩子！”
毕竟儿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跟他这个父皇都不贴心贴肺了……
唐铎听到这话，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相对来说，诸位王爷的封地就富裕多了，他们可以私自征税，还能让草原或者西南蛮夷进贡，养活个千把人真不算啥难事。
李成在喝完一坛酒后，重重地将坛子摔碎。
第二天，军营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这声嘶吼很快就传进京城，并且传进皇宫。
“老邱、老王、老冯，你们私藏的好酒哩，还不拿出来孝敬下董佥事！”
“对对，就是那个开青楼的王爷！”
“什么！”
但老朱也不能拿他们怎么着，顶多是骂他们一句混账到头了。
本来他今天是没资格参加宴会的，但他跟兵部的一个侍郎交好，两家算是儿女亲家，这才被写进宴会名单里，进宫吃了这么一顿饭。
然而，今天奉天殿见识了诸位藩王的推诿，让他心里非常失望。
董翰听到李千户这话，再看看李千户左臂那随风飘摇的袖筒，赶忙掩饰地擦了把眼泪。
“三哥，幸亏你刚刚没答应，否则咱们得被老爷子给坑死！”
老朱用颤抖的手接过遗书，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哪怕最受老朱器重的朱棡，此次事件中也跟诸位兄弟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坚决捍卫自己三卫兵马的权利。
他要是敢上诸位王爷府上传旨，能被那些桀骜不驯的王爷们给打死！
原因无他，只因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董翰的不甘在夜风中回荡，听得军营里的每个人心里都非常不是滋味。
“你们不是废物！”
“若是让皇太孙安置这些人，应该也不费什么力气吧？”
朱棣主动给朱棡倒了一杯酒。
“他们是大明的功臣，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陛下，现在国库存银不到三十万两，补发之前朝廷欠下的俸禄还不够呢，实在是无力承担这三万人的安置费用啦……”
总之一句话，这些王爷仗着老朱的宠爱，宁可蹲大牢都不愿意裁军！
“来来，喝酒，跟咱们说说宫里长啥样，皇帝老爷长啥样！”
陈宗理说完这话，就紧张地看着皇帝的脸色，见皇帝陛下老脸拉了下来，当即感到一阵紧张。
“宫里的饭菜不好吃，还是喝酒没喝过人家，哈哈哈！”
“再说，咱们军营里也没酒啊……”
“皇爷，此事万万不可，还请您三思而行！”
众人听到这话，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李成满脸关切地询问。
百户邱德勇听到这话，没心没肺地笑道。
李千户看了看董翰的脸色，见他的脸不红不白，当即知道这家伙在宫里没喝够。
殊不知，蓝玉今天之所以这般高兴，主要是看到了老朱吃瘪。换言之，他后半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老朱吃瘪了。
“这就好！”
众人在老朱走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朱允炆生怕老朱一口应承下来，赶忙跑出来跪下，朝着老朱砰砰磕头。
众人听到董翰这么说，一个个霎时陷入沉默。
“董佥事想多哩，俺们这些老兵痞哪能活到老？”
李成这话一出，所有单身狗集体发出共鸣。
“他们谁敢反对，就让他们去北镇抚司大牢里给朱樉那个逆子作伴！”
“三哥，这事真不能答应！”
“奈兹啥样！”
“之前陛下不是赏了每人一百两银子嘛，虽说被户部砍了一半，兵部又砍了一半，但剩到每个人手里还有三十两哩！”
每一个人都尽兴而归，只有兴武卫指挥佥事董翰心事重重，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委屈。
“你再难受也是全须全尾的，比俺们这些残废不强多哩？”
由于此战伤残人数太多，因此他被留在京营，负责管理这些伤兵。
“今儿皇帝老爷本打算将咱们交给诸位王爷，咱大明王爷多，每家分上一两千也就得逑！”
所有人都视他们为累赘！
“不就是开青楼的那个嘛……”
可不知为啥，咱的心为啥这么不安呢？
在圣旨全都传了一遍后，大牢里摆了两张马吊桌，还得闲着两个看热闹耍嘴的。
蓝玉勉力自家女婿几句，就迫不及待的跟一干武将去划拳去了。
朱椿也凑到蓝玉面前，给蓝玉这个老丈人敬了一杯酒。
“回禀皇爷，据说是他们得知诸位藩王不愿意接纳他们，他们又不愿意给朝廷添麻烦，不愿意给皇爷添麻烦，这才集体上吊自杀的！”
“皇爷爷，孙儿谢过您的维护之情！”
老朱看着朱棡几次想说话，最终都低着头沉闷以对，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真想娶个婆姨，体会下有婆姨伺候的日子哟……”
“皇爷，出大事啦，兴武卫千户李成，百户邱德胜，以及上百士卒吊死在军营之中……”
“陛下，陈尚书此言有理！”
“这辈子太亏，十多岁就跟着大帅打仗，打了小半辈子仗，连个婆姨都没混上！”
“好看哩！”
“后来谁收留咱们啦？”
李千户闻言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拍了拍董翰。
董翰是跟着蓝玉在塞外立的战功，这才被升为指挥佥事的。
“后来呢？”
这就是他的手下，哪怕上吊自杀，都不愿意造他的反……
“你懂甚！”
“皇帝老爷为了你们的事，都要跟诸位王爷们翻脸哩！”
“你们只是身子残了，但人还没有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