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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嗓子怎么了？！”卫东闻声大惊，顾不得别的，先盯着柯寻问。
柯寻疲惫地松开抱紧身体的双臂，向着虚空里慢慢地伸出手。
“退化了吧，”卫东也向着这边瞅了一眼，“画外的东西到了画里，如果画的年代久远的话，这些东西就会退化成符合画中年代的东西。有一次我进画前带了巧克力，进画后巧克力因为不符合年代和社会背景，就退化并转化成奶酪了……”
骤然间，一道惊呼声再次炸响在冰冷凛冽的无尽黑暗里，水声，冰凌撞击声，人们的惊呼声，纷纷扰扰一拥而至。
“少支箭。”柯寻哑着嗓子，“地上只有四支，昨天我给了她五支。”
“先不说我们在这艘船上没有看到别的活禽活畜，”朱浩文道，“单说这只鸡是在点燃犀角之后才看到的，这一点就证明这只鸡绝对不是普通的鸡。”
昨晚的幻象，是以七情中的“哀”为主题，如果同前几夜相比，这一夜的幻象对牧怿然所造成的心理和精神冲击，大概是最小的，到了后半夜他甚至还小睡了一觉——连幻象都没能叫醒他。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耳边的声音和那如同溺水的体感终于渐渐消失，柯寻疲惫地倒在地上，粗喘不止。
黎明的晨光洒进中厅，牧怿然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倒了满地的同伴。
它代表，昨晚方菲点燃犀角后所看到的东西，是一只真正的，鸡。
“先休息。”说话的却是牧怿然，一只手始终覆在柯寻的后背上没有拿开。
牧怿然看着他眼底的血丝，伸臂把他抱进怀里。柯寻由他抱着，静静地不作声。
众人正要起身各自活动，忽听柯寻说了一句：“方菲的弓箭呢？”
“这是那只鸡身上的毛？”卫东用手比了比羽毛的长度，“什么鸡的毛能长这么长？！”
所以“哀”这样的情绪，几乎在他过去的人生里鲜少出现，自然也就造成不了太大的杀伤力。
“哥，我这儿有润喉口香糖……”罗勏说着在身上摸索。
但显然他的伙伴们就没有他这样的幸运了，东倒西歪瘫了一地，个个脸上是成倍的疲惫和郁气。
十分地明显，昨晚方菲在见到那只古怪的鸡后，非但没有因害怕而畏缩，甚至还敢举弓对它发起了进攻。
柯寻倒在地上，狠狠地蜷缩着身体，那不断重复着的幻象还在一遍一遍地将至亲死亡的声音刺进他的灵魂。
然而《海上燃犀图》是一幅再正经不过的古画，不大可能会出现这种常规性的错误。
“——救人！”面前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一声沉喝，脚步声嗵嗵嗵地向着远方奔去。
扭头看去，见罗勏手上托着几颗棕黄色类似干果干花的梗一样的东西。
朱浩文冷静地清点着屋内的人数，卫东和罗勏各自缩着头，用袖子擦去脸上未尽的眼泪。
清晨的海上湿气浓重，远方一片灰雾蒸腾，令这个世界显得虚无缥缈。
那段记忆曾令柯寻日夜痛不欲生，曾让他罹患轻度抑郁，甚至也曾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直到柯寻在哀兽般的嘶泣声里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个念头：余生既然如此痛苦，何必还要残喘独活？……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进化，千年……”深思中的牧怿然忽然出声，抬起沉澈的双眸，望向众人，“我想，我已经知道那只鸡是什么东西了。”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救命——有人落水了！”
柯寻正有些出神，忽听见罗勏的声音响在身边：“我去……我的润喉口香糖怎么变成这糟样了？这什么鬼东西啊？”
“难不成他们出海的时候船上带着活鸡？”也凑过来的卫东猜测。
柯寻先是微怔了一下，紧随其来的，是无穷的，成倍地扩张和翻涌过来的愤怒，痛苦，折磨，和悲伤——
“野鸡，或者说，是雉鸡。”邵陵道。
在入画之前，牧怿然的人生可以说是相对幸运的。他拥有一个完整且正常的家庭，家人开明通达，生活平静顺遂，哪怕之后他进入了商界，也因与艺术沾边而少了许多风浪波折。
“也不难理解啊，”罗勏在旁边道，“在海上长途旅行，带生肉熟肉的话容易放坏，倒不如带上活鸡活鸭的，一边养一边航行，吃的时候现杀。”
遗憾的是她没能射中那只鸡的本体，只射下了它的一根羽毛。
剩下的众人纷纷坐起身，渐渐从昨晚的情绪影响中摆脱出来，脸上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邵陵起身去打开房门，让湿气浓重的海风吹进来，秦赐捏着眉心，对于失去过爱人的他来说，昨晚必定不曾好过。
“那它是从哪儿来的呢？从岸边飞过来的？”卫东认为这太滑稽了，“什么鸡能飞这么远？这幅画的画家也太没常识了。”
“小寻……跟爸爸走吧，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儿子，爸爸的好孩子……来吧，来，你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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