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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抢来东西，可大多数都是也先的，还有他的儿子，还有那些大元的贵族，我们拼了命，流了血，到头来不过分到几只牛羊，几匹布，还要少得可怜的口粮。”
“你们汉人的皇帝……不，现在应该说，是我们的皇帝！”
不过，在这种地方，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却不知阿图鲁花了多少钱买下的，今日竟舍得拿出来给自己分享。
“来，你也吃！”
宫里什么好酒都有，杏花村也是最醇正的，相比之下，这坛子酒的品相还是差了些，年份似乎也不是很足。
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只推崇强者。
朱祁镇连着吃了好几块羊肉，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突然说道：“听说很多人对现在的皇帝意见很大，大家都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跟着也先太师，多么风光？”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阿图鲁用蒙语说了一句什么，两个孩子便小跑着出去，那妇人转身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铁壶，几个茶碗。
你若真是商贾也就算了，可你是皇帝啊，这人什么底细，你清楚吗？
朱祁镇心中清楚，便说道：“他不能喝酒，他……痛风，你懂吗，就是一喝酒全身疼！”
“就叫兄弟，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来，喝一杯！”
顿时，嘴里香气四溢，顺着嘴边流油，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好兄弟，你等着！”
阿图鲁拿起酒碗，一口饮下。
朱祁镇心中自有打算，这次出京，是偷跑出来的，根本没有人知道。
说完，阿图鲁起身，走出帐外。
看样子，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
朱祁镇冲他微微一笑，道：“快尝尝，比京师中吃到的羊肉美味多了！”
只见阿图鲁从旁边那座小帐篷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坛子，好像是酒。
阿图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等着吃肉，多吃肉就不痛了！”
在他拿刀的过程中，袁彬全程盯得死死的，看到他没什么异常举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袁彬神色大骇，正要劝阻，却看到朱祁镇冲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是大明的百姓，不再需要给从前的那些贵人们服务，不需要仰仗着他们才能活下去。我们有力气，可以挖矿，可以做工，可以种地，放牧……”
阿图鲁拿起刀，从羊腿上切了一大块肉，放在朱祁镇面前的食盘中。
朱祁镇笑道：“对，我们的皇帝！”
这一晚，朱祁镇久久不能入睡，因为在他身边，阿图鲁鼾声如雷，简直要把这座蒙古包给掀起来。
有了银子便可以购买粮食，盐巴，棉布，甚至生铁！
“不嫌，不嫌！”
从那时起，瓦剌人才发现，原来草原并不是他们的，这天下，也并非他们可以染指的。
阿图鲁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男人嘛，出门在外，懂，都懂！”
“只要肯卖力气，就能赚来银子，就能养活一大家子，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还怀念以前？”
阿图鲁倒是没那么多心思，说道：“若是以银钱结账，一头牛五十两，若是以物易物，一头牛折米十石，绢二匹！”
袁彬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你说痛风就痛风吧……
阿图鲁端起酒碗，很是热情。
皇帝一封圣旨，无数瓦剌人被安顿下来，朝廷给他们指派了任务，或者去挖矿，或者去做工，去垦荒……如果都不愿意，那就继续放牧。
“也可以用生丝，茶叶，盐巴，生铁……不过，我只会算米和绢，若是用其他的，需要去交易所登记。”
“这位兄弟，一起坐，喝酒！”
对于他这样的最底层百姓而言，无论统治者是瓦剌，还是大明，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只不过，现在的牧场是被划定好的，不能像以前那般，帐篷卷起，想去哪里去哪里。
就算有人想要暗害，也得提前知道自己的行程不是，现在的情况，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纯粹是心血来潮，走到哪算哪。
在之前，生铁是违禁品，严禁民间流通，如果查出谁把生铁卖给蒙古人，直接杀头都是轻的，动辄诛三族，甚至诛九族！
栖栖克约定的时间是三天之后，她还在鄂尔浑城做着准备工作。
阿图鲁又切了一大块，放在袁彬面前的托盘中。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来到牛栏旁，问道：“你这牛什么价钱？”
还好他反应够快，立刻回道：“都可以，看价钱。”
紧接着，她也叽里咕噜说了一句什么，阿图鲁点了点头，然后对朱祁镇说道：“今天中午吃烤全羊！”
黄金血脉就是成吉思汗的后人，又称为黄金家族，一直被视为草原上的正统。
袁彬赶紧过去帮忙，将烤全羊端过来，香气变得更加浓厚。
朱祁镇见状，知道装不下去了，只好尬笑。
阿图鲁呵呵一笑，道：“太烈的酒，怕你们喝不惯。”
他说了很多，发泄着心中积攒多年的不满。
朱祁镇又问道：“若是交换，只能用米和绢吗？”
朱祁镇横扫大漠，亲手杀死也先，将瓦剌彻底覆灭。
阿图鲁咧开大嘴嘿嘿一笑，继续说道：“皇帝叫什么？哦，对，正统皇帝，你知道吗，他很了不起，因为他没有把我们当成奴隶。”
阿图鲁见对方如此爽快，更是由衷地开心，道：“好兄弟，干！”
这顿饭要是吃出问题来，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就到头了……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阿图鲁继续说道：“兄弟，你们汉人不懂，我们以前的日子，苦的很啊！”
人家端过来你就喝，你胆子可真大啊！
“也先在的时候，说什么要恢复大元的荣光，部落的勇士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征战，就说我们这个部族，两千多人，最后死的只剩下不足两百！”
“阿图鲁兄弟，你别叫我黄爷，太生分了。”
“黄爷，先尝尝我们这的马奶酒！”
阿图鲁大手一挥，道：“有朋自远方来……来的都是客嘛，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不多时，一壶马奶酒已经见了底。
朱祁镇也不客气，也是按照他的模样，盘膝而坐。
朱祁镇拿起羊腿肉，还冒着热气，便吹了吹气，然后放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