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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跃伸手制止他：“身为顾客，我要检查一下骰子。”
林跃笑笑：“不见是不是？”
“你全押了？”高敏愣了一下，虽然五十三块钱对上海生活的富人来讲不算什么，可是放到地方上，买一头牛还是不成问题的。
侍应生说道：“你以为这里是当铺呢？”
不中还好，这要里面真是“四”点，几十万从他手里赔出去，搞不好会被刀爷打死的。
“我听到你跟他的对话了。”旗袍女人瞥了对面坐得刀子一眼：“你想喝点什么？”
“押什么？”她抽出五十块钱夹在指间。
马褂中年男拿着“二十块”犹豫片刻，十块押了“小”，另外十块狠狠心，跟着林跃押了“十四”，其他人各有选择，有押“大”的有押“小”的，也有押单一点数的，除了马褂中年男没人跟“十四”，毕竟开这个的几率太小了。
没等林跃回话，那边荷官揭开了骰盅。
“买定离手，哎，开了。”
战争和难民的涌入没有影响赌场的生意，相反，过来玩两把的人更多了。因为只有在赌桌和烟摊上，困守于此的富人才能忘记家仇国耻，从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明天会不会是生命最后24小时的迷茫和焦虑中挣脱出来。
便在这时，坐在大厅最里面的刀子站了起来，林跃注意到一团烟灰由袖口滑落，轻飘飘落在地上。
英国佬撇撇嘴，还押“大”。
旁边押中的人面露喜色，没押中的一脸不爽，英国佬神色如常，看起来并不在意那些钱。
她用手往外一推：“我相信你。”
“一杯威士忌，加冰。”
林跃说道：“林跃。”
三三一，七点，小！
林跃冲高敏笑笑，迎着周围赌徒的目光，把身前成堆的钱推到总点数“四”的区域。
英国佬在旁边气得牙痒痒，要不是日本人打进上海，他不一定有机会接近高敏，结果刚才就说了一句“可怜的家伙，没钱就不要来赌场玩”，她就恼了。
林跃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开，把手里的五十三块钱往桌上一推，旁边穿白马褂的中年人看了他一眼，似乎很难理解他兜里只有三块钱，却敢于把全部身家都押出去。
林跃没有理他们，看着对面头冒冷汗的荷官：“你怎么不摇了，摇啊……”
他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就像之前在垃圾桥上，他无偿帮助工部局的人维持治安，劝退国军逃兵。
“手表要不要？”林跃摘下手腕上的精工表，又从兜里摸出一块怀表往桌上一丢。
林跃皱了皱眉，这次系统给他的身份是湖北保安团的新兵，城郊小镇家庭，哪里比得了大上海的市民，就这三块钱还是临行前老妈抹着眼泪塞他手里，给他路上花的。
荷官看着桌子上那一堆钱，用力咽了口唾沫，准备开盅的手直打哆嗦。
刀子一脸不耐：“蓉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走，走，走，赶紧走，惹烦了我把你交到巡捕房的警察手里。”
“我姓林，是对面四行仓库守军88师524团谢晋元中校的朋友，蓉姐在不在？”
“我，我押二十‘四’点。”
哗啦哗啦哗啦～
“请几位客人下注。”
英国佬用英语喊了一句“疯了”，转而去押“小”。
何止他两眼放光，其他人看林跃的目光同样很复杂。
英国佬从一沓钱里抽出一张二十的拍在“大”上；穿白马褂的中年人搔了搔头皮，拿着二十块钱先放到“大”上，几个呼吸后又觉不妥，按着钱币往“小”上一推：“买小，上次开的大，这次一定是小。”旁边几人也跟着下注，轮到林跃时，他把仅有的五十三块钱全推到“小”上。
“你要见蓉姐？”
林跃捏着那五十块钱往身前标着“三”的地方一拍，又把手里的一百零六块都放上去。
穿白马褂的中年人抚掌赞叹：“我就说这回该开‘小’了吧。”
旁边英国佬瞟了他一眼，用英语说了一句：“中国人好麻烦。”
要不是看到这个姓林的家伙给对面台阶上的难民送了很多雨披，他早就招呼巡捕房的人缉拿可疑分子了。
穿白马褂的中年人拍拍林跃肩膀：“小伙子，来，跟我继续押‘小’，这局一定还开‘小’。”
周围的人跟了一票，接近八百块，马褂中年男翻了翻衣兜，掏出皱皱巴巴的钱数了数，差不多三百块，全押了上去。
真要开出四点来，一赔五十就是三十一万零二百八十四，蓉姐再有钱也得肉疼十天半个月。
“……”
“没有，524团还在。”
荷官看了他一眼，端起骰盅。
荷官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瞥了不远处坐得刀子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重新摇盅，完事往桌面一扣，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
英国佬在旁边直摇头，用英式汉语说着“疯子”，真是一群疯子，其实他也想押总数“四”，可是拉不下脸呀，刚才还取笑林跃是个穷小子，扭脸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喝汤，说出去有损洋大人的名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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