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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三儿子回来的事，但是不能确定会不会来家过年，毕竟父子俩人较十几年劲了，已经拧巴到见了面就掐的地步，而且谁劝也没用，这种情况下指望在南方生活了近十年的周秉昆一家回光字片过年？平心而论，有些强人所难。
李素华抚着聪聪的头问她。
“那我走。”
玥玥不愿意跟周蓉照面，麻溜地拿着书包过去了。
郝冬梅笑着回了一句：“妈，您耳朵真好使。”
那些因为生活困难离开东北的人也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在饭桌边，火炕前，一起包饺子，一起唠嗑，顺便把春节联欢晚会看了。
林跃没再吭声。
冯化成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女儿笑，不过怎么看都挺尴尬的。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吧，你大哥现在是哈阳市的副市长，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李素华坐在炕上，周志刚坐在炕头，对面是周蓉和郝冬梅，四人中间放着一张小方桌，旁边是装饺子馅的白瓷盆，这个擓一勺子菜馅包进面皮，那个两手一折，往中间一挤，捏成元宝形。
那边郑娟已经洗完手，开始帮郝冬梅和周蓉干活儿。
“大哥有孝心和上进心，可他没儿子啊，将来你死了有人守灵打幡儿，他呢？还不得指着我儿子抱骨灰撑场面？”
“既然住的地方宽敞了，把玥玥从广州接回来呗。”
周志刚也意识到这么讲有责怪郝冬梅生不出孩子的意思，作为公公又不好解释，因为这事儿吧，不提还好，越提越伤人，只能走到冯化成身边坐下，顺手拆开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擦着洋火点燃，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听说你帮着一个姓李的港商承包了红星木材加工厂？你还挺得意，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放在解放前，就是洋人和资本家的买办，不折不扣的坏胚子。”
林跃心说老大现在是副市长，就算是正市长，只要自己代表深成集团去搞投资，他不仅得倒履相迎，还得请客吃饭说尽好话以免失了礼数。
面对李素华和郑娟哀求的目光，林跃没有跟老头子一般见识，指指放床的隔间：“你不是还有作业没完成吗？先去学习吧。”
林跃顺手提起放在门口的皮包：“妈，这是从南方给你带回来的年货，有湖北的腊肉，广州的白切鸡，潮州的牛肉丸，还有青海的牦牛肉，都是北方没有的。”
“说什么呢你，大过年的。”李素华怒怼老伴一句，走过去拉住玥玥的手：“玥玥，给姥姥看看，哎呀，你上次回来才十岁多一点，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周蓉不是刚分了一套两室一厅吗？”
“在后边。”
“奶奶。”
很快，郑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先冲李素华叫了声妈，得到回应后又朝房间里面坐的周志刚喊了声爸，不过没有得到回应，老头子就抬头瞄了一眼，她也不在意，先叫大哥又叫嫂子，周蓉和冯化成也不例外，一副应不应是他们的事，叫不叫是自己的事的样子。
伴着开门声，一个10来岁的半大小子从外面走进来。
孩子们走街串巷，偶尔点个炮仗，一旦吓到路过的行人便会发出调皮的大笑。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不孝啊。”
“哟，看来你对大哥很满意啊。”
“秉昆呢？”
周秉义抬头瞄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
周秉义在对面的圆桌上闷头擀面皮，冯化成歪靠北墙，也不干活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敢答应啊？不敢答应就闭嘴。”
老太太一开始不敢认，当声音的来源移动到院子里时，她一下子有了精神，赶紧从炕上下来。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看林跃和李素华说说笑笑不顺眼，还是憋了很多话在肚子里一直找不到机会发泄，又因为几杯酒下肚热血上头，周志刚终究没有忍住，无视周秉义的眼神示意，在饭桌上就教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