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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哲没有说话。
吴菲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抱着小咪靠过来。
看来护工说他不合群并不单纯是老年痴呆症时好时坏的问题，还因为他太能装。
苏明哲美了一阵，扭头看到吴菲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是在同德里久居的老人，抱怨几句也就算了，老苏家去年搞出那么多事，给人听到这些话，指不定又会编排出多么难听的段子来笑话他们。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惋惜。
除夕夜苏明成揭了苏大强的老底，如此一来，吴菲更加不可能给苏家人住进来的机会了。
“老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聂来金似乎从林跃那里知道了真相：“你都这把年纪了，就把他们当成亲生儿子对待能怎样？明成和明哲那么孝顺，还能亏待你吗？现在可好……”
想想也是，条件好的家庭，儿女孝顺的家庭，怎么可能让老人住敬老院，要么自己照顾，要么请保姆照顾。
好在苏明哲眼疾手快，从后面抱住了她。
嗯，应该……没问题的。
那是一张照片，表面已经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把东西抽出来一看，脸色变了。
聂来金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感情他把自己当成那位上海来的医生了。
苏明哲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将照片收起来。
那件事他确实做得不地道，但从本质上讲也是为了苏家人好——蔡根花要是敢图谋苏家的财产，苏明成就能利用债务把她吃的死死的。
她到客厅的时候，苏明哲也放完水走出洗手间，但不是空着手出来的，右手拇指和十指间夹着一张试纸，也可以说是验孕棒。
“好什么？不好，一点都不好。”苏大强说道：“我写个字他们没人说好，整天就看那些……叫什么，年轻人说的……哦，抗日神剧，评弹也没几个人乐意听，整天说的就是谁家孩子来看谁了，开的什么车，给买的多少钱的衣服，一群没见识的家伙。”
“小咪要当姐姐喽，爸爸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以后你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
小咪一看俩人面带责备同时回头，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了，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哭了。
聂来金心说你不是也这样吗？当初住在女儿家，带老贺、老宋他们看什么日光房，奔驰车，大房子，苏明哲要带你去美国养老的时候还在大酒店讽刺高主任，现如今摆出一副鹤立鸡群的样子，咋说呢？
吴菲想起除夕夜苏明成说的话，又看了看照片里的那个人，心想这不会就是苏明哲的亲生父亲吧，如果以这张照片为线索去寻亲的话，能否找到那个人呢？
“别哭了。”
他没进敬老院见苏大强就回来了，可以说憋了一路，现在来到家里，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放水的。
“应该是这里了。”
不过这件事天知地知他跟苏明成知，苏大强、苏明哲、苏明玉、吴菲什么的都不清楚，现在苏大强发火的原因是嫌他跑去美国躲债了，那种条件下他跑去美国躲债不是很正常的剧本演绎吗？难不成留下来跟你苏大强一起遭罪？
在美国生活，养孩子的压力自然不像国内这么大，一对夫妇生两三个孩子很常见，俩人之前就有要二胎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个孩子是苏明哲的吧？
事到如今，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不会对现状有任何改变，徒增烦恼罢了。
一股空置房特有的霉腐味扑面而来，吴菲不由得皱起眉头。
“苏大强……你真是，不可理喻。”
“好呀，好呀。”小丫头拍着双手叫好。
“她的站姿，挺怪的，还有这眉眼，从小就给人一种很厉害，不好相处的感觉。”
聂来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半天，拍着他的手说道：“其实住敬老院挺好，不麻烦别人，还有一群可以说得上话的老朋友。老苏啊，知道吗，咱们这代人跟儿女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代沟，他们说的咱们不认同，咱们想的他们理解不了，住敬老院……挺好……挺好。”
“啊？”
“妈妈，我饿了。”
吴菲回了一句：“喝奶呛到了。”
吴菲松了一口气，面带怒容望胡同深处跑水的人家抱怨道：“住在这里的老人不少吧，把胡同弄得这么滑，万一摔倒伤到算谁的？真没素质。”
吴菲的脸色连变数次，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算算日子已经快2个月没有来例假，她不确定自己的情况，便在苏明哲走后去楼下药店买了一盒早孕试纸回到家里做测试，就在她确信自己怀孕六神无主的时候，在卧室里玩耍的小咪哇的一声哭起来，她吓了一跳，便把东西随手一放出来查看。
苏明哲的手在照片的右下角轻轻摩挲，那里有着记录拍摄日期的钢印。
苏明哲把妆奁抱起来放到桌上。
且不提苏大强患有老年痴呆症，情况时好时坏，不一定能够对他的问话做出回应，就算老家伙清醒的很，也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事后呢，又能怎样？难不成跑去上海寻找亲爹？之后对一个孙子都能打酱油的人说我是你亲儿子，质问他当年为什么不把自己带走？为什么不扛住来自外婆和街道的压力跟赵美兰私奔？
苏明哲刮刮她的小鼻子，说声“走吧”，转身往外面走去。
叮～
小咪将妆奁摔落在地，苏明哲担心里面的东西，便打开盖子检查，便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异常，盖子内侧封着一层皮革，因为时间久的缘故已经老化开裂，再被小咪一摔，封口豁了一大块，露出一线枯黄。
吴菲白了他一眼，不爽丈夫的小心翼翼，他们又不是蟊贼进村，回自家老宅用得着这么怂吗？
吴菲看着眼前欢天喜地庆祝小家添丁的父女，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梯门打开，他提着东西走进去，按下通往十楼的按钮。
苏大强慢吞吞说道：“是明玉把我送来这里的，她也不管我了。”
“快什么啊，我觉得正好。”苏明哲说道：“你不觉得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复婚礼物吗？刚领证他就来了。”
“没错。”
姑苏区南门，同德里。
一年多没有住人，门鼻子上的锁都生锈了，把钥匙插|进去拧了好几下才旋动锁芯。
“上面的房间都卖了，邻居把墙打通做了个民宿，就刚才过来你看到的那家，生意挺好。”苏明哲跟她解释一句，带着小咪走进赵美兰和苏大强的卧室。
“菲菲，你小点儿声。”
“这人……好像你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苏明哲把爊鸭放到餐桌上，偏头看看卧室，觉得没啥大事便直奔洗手间。
吴菲没有接话，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发现用来堆杂物了。
苏明哲生于此长于此，自然比她更熟悉同德里的情况，像这种老城区的老宅子，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老人因为复杂的地形和雨雪天气摔倒，运气好的疼个三五天也就没事了，运气不好的很可能就下不了地了，然后一直躺到死。
“小咪，看着脚下。”
他说这句话的证据是，验孕棒的显示区有两道非常醒目的红。
“这是妈用来放首饰和化妆品的盒子，听说是结婚时外婆给她置办的嫁妆。”
吴菲说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好。”
苏明哲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眼神……看着比我妈都厉害。”
所以他转了个圈儿，又回来了，与去时唯一的不同就是路过一家爊鸭店，看到新出锅的爊鸭不错，便买了一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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