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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槐生费力地说：“贺芩，今天……”
反正只要不去坑蒙拐骗，夏蝉便由着她折腾。
问什么？
开了灯，房里一股久未住人的清冷气息，夏蝉打开鞋柜将拖鞋换上。
夏蝉喘了口气，“你觉得，我又是哪种？”
陈艾佳身体渐渐复原，精神却越发颓然。
夏蝉转头看了贺槐生一眼，低头打字，一句“我没心思”还没打完，贺槐生又说：有话跟你说。
“在，虽然没几个钱，但是宝娜说，多教会一个人，世界上就能有多一个人走入聋哑人的世界。”
“……我在劝他回去，回头详细跟你说。”
她一边下楼，一边将外套穿上，又裹上围巾。
夏蝉便把自己没打完的话删除，回道：好。
刚撂下电话，收到坐在身旁的贺槐生发来的信息：跟我去月牙湾。
“给谁当顾问？”
果不其然，第一张便是全体领导的合影。
过了半晌，陈艾佳才回复：“……程子晋在我旁边。”
……敢情把她当黄世仁了。
夏蝉没说话，隐隐猜到陈艾佳要说什么。
夏蝉跟着笑了一声。
夏蝉嘱咐陈艾佳早些休息，自己跟着贺槐生离开医院。
她赶紧去摸包里的手机，七八个未接来电，周兰打来的；短信若干，谁的都有。
一会儿，程子晋也来了。也不说话，就坐在那儿，闷头等着。
“有……快有一个月了。”
夏蝉站定，看向贺启华。
“高董事谬赞了。”
夏蝉也跟着抬手，望着她身影穿过安检门，消失于那侧，再看不见。
许久，谁也没说话，只有窗外孩童一阵接一阵的小声。
他大衣上沾了些寒露的气息，就像冬天夜晚常能闻见的，那略带清冷的气味。
安静很久，陈艾佳似是低低地叹了声气：“你去吃饭。”
“二十万就够了？那我给你的钱不是还有剩的。”
她实在没法把眼前这男人同以前的王洪韬联系起来，是以一时半晌没做反应。
周兰得令，立即拉着王洪韬过来了。
正如陈艾佳所说，来了又能怎样？男人多是喜欢享乐害怕麻烦，你最好永远娇妍青春，一旦哪天丑陋病困，便避之犹恐不及。
张彧便说：“宝娜一直让我在公司多帮帮你，还说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张彧有事先进去了。
贺启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董事高建业，“夏蝉，跟高董事喝一杯。”
周兰已经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一把捏住夏蝉的手，哀声唤道：“夏蝉……”
张彧腼腆一笑，“嗯。”
“他找到事儿了！”周兰忙说，“这点用不着你操心，每个月拿的钱保管比你还多。”
夏蝉应了一声，放下电脑出去。她在桌旁坐下，等了片刻，仍就她一人坐着。回头一看，周兰和王洪韬正坐在那儿，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外面很静，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样。
“没，没剩啊。”
“不就是想让我问问，艾佳对程子晋是不是真心吗？倒不如问问程子晋是不是真心，对艾佳又是什么想法？”夏蝉心里憋了股气，说得越发快，也不管贺槐生能不能看清，似是生怕慢了，自己又要不争气地把这些话统统吞回肚里，“……反正在你们这样的人眼里，女人就分两种，一种是图你们钱的，另一种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爱上你们的。你觉得艾佳是哪种？”
圣诞节，夏蝉窝在陈艾佳家里，哪儿也没去，陪她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等了半晌，周兰才接起来，不耐烦道：“都十二点了，你现在打什么电话。”
周兰点了点头。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去年凯泽的酒会，风雪之中，贺槐生替她点烟……
周兰别开目光，“你别问了，反正以后不会花你一分钱。”
陈艾佳笑了一声，“我以前总觉得，我这样的人才不会像如玉，把大好的青春全拴在一个人身上，还痴痴念念无怨无悔，我得掌握主动，开心时玩，不开心散……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是不是觉得我早跟程子晋勾搭上了，所以最后才升了主管？其实不是，我跟他在一起，是在那儿之后，而且是他主动来追我的。女人就这点可悲，不管主动被动，最后一头栽进去，下场都是一样。”
她开了窗，给屋内换气，一阵料峭的寒风从窗户里灌进来。
陈艾佳笑了笑，摇头说：“当时确实有点儿生气，事后想了想，迟早有这么一天。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你这人平时张牙舞爪的，其实很容易心软，还特别不忍心见别人受委屈。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要是生病了，程子晋会不会来看我，可我就不敢打这个电话。所以他来，我还是挺高兴。那天他留在那儿陪床，很认真跟我道歉。我觉得……他好歹还是上了心的，那跟他一场也算值了。”
即便只要她一走出自己房门，客厅里的周兰和王洪韬就立即住了声儿，一时静得诡异。
夏蝉立了许久，心里一时转过万千个念头，最后只无声叹了口气，轻轻挣开了周兰的手，越过王洪韬，走进屋内。
陈艾佳又说：“我这么会玩的人，最终都玩不过，你这样色厉内荏经验尚浅的美女蛇，就不要硬充千年道行的狐狸精了。”
夏蝉过了许久，才把这消息消化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夏蝉盯着王洪韬。
夏蝉笑了笑，正要回复，见陈艾佳领了红包，便点她私聊，“过年好玩吗？”
贺槐生就站在中间，神情平淡。
他瞧见夏蝉，鼻翼翕张，半晌从口里嗫嚅出一声：“夏夏……”
到门口，正要拿钥匙开门，那门一下打开了。
夏蝉说不出话来。
夏蝉哪能拒绝，只得应下。
夏蝉开车去火车站送陈艾佳。
周兰给王洪韬递了个眼神，两人互相怂恿着，慢慢地进了屋。
问陈艾佳能不能自己放弃程子晋？
可这时候，她忽然就不确定了。
夏蝉心里有点儿难受，将头抵在她肩上，“上回对不起，我不该把程子晋喊过来，不然或许……”
夏蝉将信将疑，“什么工作？又是坑蒙拐骗。”
夏蝉瞟了一眼，顿了片刻，方接过来。
夏蝉静坐了片刻，忽然从沙发起来，回到自己房间。她摸了摸提包最里面的夹层，摸到那钥匙还在。
最后，他顿了顿，问夏蝉：“……你能不能，问一问，陈艾佳……”
酒会当晚，夏蝉随秘书室的一起，挨个给董事会成员敬酒。
夏蝉下意识退后一步。
夏蝉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方才听贺槐生陈述，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贺槐生说出这句话。
阑尾炎手术算是小手术，没等多久就结束了。
“夏蝉！”周兰上来拉住她，“你别生气！”
她一直将陈艾佳送到检票口，看着她走进去。到安检门，陈艾佳又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挥了挥手。
夏蝉笑了，这话，跟公益广告似的。
夏蝉抬眼一看，是去而复返的傅如玉。
夏蝉记挂着这事儿，打算等过完年找个时间去监狱打听打听。她怕周兰又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扯在一起，今后出事了，还要她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夏蝉一看她露出这幅表情，便生出些不详的预感，“又出什么事了？”
他手贴在她背上，抱得有些用力。
夏蝉在那儿埋头坐了很久，心里越发凉得彻底。
今天过年，他应该和贺芩一起，在槐荫路，申姨那儿。
“去哪儿？”
等了片刻，她见夏蝉没动，便将袋子里饭盒都拿出来，又拿了双筷子，递到夏蝉手边。
“还行。”
“王……王洪韬，你不记得了？就是……”
然而夏蝉心里清楚，陈艾佳真要回去了，以后再来崇城的机怕是少之又少。
她暗暗咬紧牙关，不待贺槐生说话，扭头拎起自己的包，飞快朝大门走去。
而在最顶上，那人备注下出现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夏蝉一听见这名字，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她有个习惯，面对紧张的场合，总要挺直后背，好像这样能给她壮几分胆。
门口立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微驼着背，两颊深陷。
她一时有些意兴阑珊，想了想，没再回复什么。
然而去厨房里逛了一圈，没找到酒，只在冰箱里发现酸奶，只好拿来凑合一下。
夏蝉盯着他看了片刻，锁上手机，闭了闭眼，重又回到身后的满目繁华之中。
夏蝉停了车，走过去，“你站在这儿当门神？”
贺槐生缓慢地说：“……她，不太成熟……”
夏蝉瞧着这行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再说一遍？”
直到月牙湾越来越远，夏蝉方回头看了一眼。
今年周兰不知为何，对过年格外的有兴致，大扫除、贴春联、筹办年货……忙得不亦乐乎。夏蝉每回回家都有惊喜，屋里不是多了盆金桔迎春，就是挂了个大红灯笼。
“……在人在哪儿？”
“他从牢里出来了？”
星晖在忙着筹备年终酒会，夏蝉时常加班，但每天下班之后仍会抽出些时间去看陈艾佳。
屋里一下多了个人，夏蝉分外的不适应。
王洪韬有些不自在，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往厨房去了。
周兰急忙摇头，“没……没事儿，我……”她嗫嚅着，总算把话说出来，“……有个人，跟我们一起过年。”
“还行。”
“王洪韬。”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似有脚步声追过来，然而丝毫不敢停下，进了电梯，猛按关门按钮。电梯门合上，到了一楼，夏蝉一路飞快走出了小区，拦了辆出租，报上自家地址。
夏蝉想了想，又翻出傅如玉的朋友圈。
夏蝉没说话，关上门。
“你问过我一声吗，说领就领回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贺槐生紧抿着唇，渐渐沉了脸色。
吃饭的时候，两人仍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夏蝉瞥她一眼，“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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