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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素淡然道，“我不过是个疮痍满身之人的表面上，可以看到的一个恶瘤而已，你们以为惩治了我，就能让天下变好？你们真的自欺欺人的看不到，这病人五脏六腑早就烂透，切掉我这个肿瘤，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觉得这病人能够康复了？”
沈约居然露出笑容道，“道长所言，发自肺腑，着实让人感慨。”
“包括贪财，下毒？”华福盯着这问题不放。
陈东终于道，“然后你就开始毁佛？”
陈东一怔。
林灵素结案陈词般说道，“我终究只是尽我所能的做事。”
“我算什么英雄豪杰。”陈东终于道，“比起沈公子，我什么都算不上。”
“我改佛为大觉金仙，本想打破世俗，让世人知道觉悟、破除定势之意，易僧人服饰，改称姓氏，就是让他们知道一切皆幻的道理。我让女尼称为女德，是让所有势利眼潜心修德，让这些本该专心平等的人，先修自身品德。自身不修，何以教人？”
世人追求的喜乐，终究不过是自身生理的一种催动。
华福突然道，“那你招摇过市，贪揽财物，又是哪般道理？”
林灵素咄咄的看着陈东，“请问陈贡士，我的这些想法，哪些有错？”
华福忍不住用力握住沈约的手掌，那意思自然是——我们辩论不过这个狡诈的奸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沈约明白林灵素说的那种空虚。
是红烧肉变了？当然不是，变的是你的生理感觉而已，但你却在感慨年代不同了。
林灵素并不恼怒，“我不同流合污，如何还能立足京城？”
不想林灵素反问道，“陈贡士觉得我在毁佛？”
陈东面红耳赤。
他那一刻，有些迷惘，“对于那些跪拜在我脚下的那些道人，我突然失去了踩他们的兴致，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们一样，不过是个世俗的可怜虫罢了。那时候，我想做点什么。”
林灵素很是清醒道，“你能指出这些问题，说明你很清醒。但你如何会相信你的奏折，还会落到天子的手上，你这般行为，无异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言语落，殿中又静。
“蔡京权倾朝野，梁师成把控内政，再有李彦蒙昧天子，众人只陪天子吃喝玩乐，无视民间疾苦。”
他知道林灵素干了什么大事——毁佛扬道。林灵素虽然未见得是扬道，但毁佛是真毁！
林灵素却咄咄道，“天子创花石纲，生辰纲，一己之念，收刮天下百姓。李彦肆意妄为，随便占据数万顷良田，害得无数良民富户倾家荡产，更有蔡京等人，肆意弄权，任食民脂民膏，无视人间血泪……”
沈约仍旧未发一言，众人激烈辩论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倾听。
陈东微怒。
他愤懑的想打林灵素一拳，可内心深处又知道林灵素没有说错。
陈东精神微震，暗想华福倒是一针见血。
陈东一怔，这次却立即反驳道，“你总不是在捧佛。”
“我能改的，只有那些佛衣下，粗鄙不堪的人。”
这是世人不可避免的问题，因为要避免空虚，世人才会让红尘变得绚丽多彩，但红尘落寞后，空虚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