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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扶我去厕所。”
“别碰我，你……别碰我！”
冯晓琴走过去，一把抓起白底黑字的药盒仔细打量，果然发现使用截止日期为三年前。
亲妈给生病便溺的儿子洗澡换内裤还说得过去，姐姐的话，那不是丢死人了？何况还是当着顾家人的面。
“泻药。”
“泻药？”顾士宏恍然大悟，怪不得冯大年突然拉肚子，原来是吃了放泻药的老鸭煲：“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顾磊，你给我起来！”
听到走廊里传来“爷爷，我刷完牙了”的声音，顾士宏叹口气，去照料孙子了。
如果不是身体有恙，冯大年才不会管外甥不外甥的，肯定一巴掌扇过去了。
老头儿已经把客厅打扫干净，腿上披了一条有格子花纹的棉线毯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这人上了年纪容易觉少，昨晚闹了那么一出儿，他基本上没睡，眼瞅着天亮了，刚有点倦意，想要眯一下，猛听房门咔嚓一下，冯晓琴黑着脸从外面走进来。
“姐夫……”
“大年，大年，你是不是拉裤子里了？”
“你在老鸭煲里放了什么？”
因为是半夜的缘故，交通不堵，120急救车很快来到单元楼下，把冯大年拉走了。
冯大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冯晓琴推倒在地。
但是这件事吧，仔细琢磨琢磨又有点不对劲，既然是苦肉计，需要放那么多泻药吗？看冯大年昨晚的德行，年轻人尚且如此，放到展翔身上，怕是没个五六天甭想下地，而且要放泻药，第二天送饭的过程中再放就好，为什么临出门前就把这件事做了？难道不怕在冰箱放一宿，药效变差吗？
老头子鼻头耸动一阵，看向趴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的冯大年。
冯茜茜稍作沉吟，猛然记起吃完晚饭洗盘子的时候看到煤气灶上煨着陶罐，姐夫和老头子喝酒的时候好像说过，白切鸡好做，老鸭煲就费工夫了，要文火煮好几个小时呢。
搞钱是一个问题。
林跃随口扯谎：“那半只老鸭煲本来是为展翔准备的，寻思给他弄病了，通知阿姐去医院照顾他。你知道的，阿姐和施源现在分居，只有这样展翔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天知道冯大年为什么无视我的警告，趁我不在偷吃鸭腿，那不是活该是什么？”
“顾磊！你少说两句。”老头子推着他往外走，生怕两个人当着孩子的面做出更恶劣的事情。
他嫌冯大年臭。
“……”
林跃在旁边看得直乐。
林跃偏头看着倒在床上，没有了泼妇像，只是一脸愤恨看着他的冯晓琴说道：“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煤气灶上的老鸭煲另有用处，冯大年自己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还要在我离家的时候偷吃，那他有今天的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怎么？不服？不服带着你那个弟弟滚蛋。”
冯晓琴闭口不答，只是用力摇晃弟弟的肩膀。
“大年，我问你，晚饭过后你吃什么了？”
“太臭了。”
林跃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大年，你干什么？！”
当她满带恨意转过脸时，顾士宏吓了一跳，因为嘴唇都给打出血了，可想而知刚才那一巴掌有多么狠，这根本不是夫妻打架能下得去的重手。
“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
什么？过期都三年了？
冯茜茜不解：“什么鸭腿？哪儿来的鸭腿？”
“姐夫？”冯茜茜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林跃。
租房不是长久之计，给冯大年找住的地方是一个问题。
老头儿给她搞糊涂了，理不清这里面的逻辑。
冯晓琴愣住了，想了想明白过来。
此时此刻的冯大年已经不是厌世脸，那痛苦的表情，满头大汗，五官扭曲的样子，跟经历难产的女人差不多。
说起告状这件事，林跃觉得好笑，电视剧的简介讲什么顾磊死后，冯晓琴状告邻居，赢得了小区居民的敬佩，他真想问一下电视剧的宣发，这是用屁股在滚键盘吗？
五分钟后，冯晓琴阴着脸走进病房，面对冯茜茜疑问的眼神没有说话，拍拍冯大年的肩膀：“大年，醒醒。”
……
“没有？你再说一遍，你以为洗胃是干什么用的。”
“还怎么了？”
“咦，他什么时候吃我做的老鸭煲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年，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冯晓琴大声斥责道，看来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但是能怎么样呢？说你其实是我儿子？就算不考虑顾家人和冯茜茜在，冯大年就得记恨她一辈子，这么多年来大儿子遥控管教，电话关心，自己却跑到上海来追求新生活，还跟别人生了一个儿子，这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能做出的事？所以这个哑巴亏只能生吃了。
冯晓琴也发现了。
说得轻巧，租一间房，大上海寸土寸金，好一点的地段像样点儿的单间就没少于2500月租的，而且很多是押一付三。她刚刚给他赔了5万块钱，还欠着何姐几千没给，顾磊又不给她钱花，哪有钱去外面租房子？
听到肯定的答复，冯晓琴恼了，拎起面前的大红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顾磊！你个该死的王八蛋，我跟你没完。”冯晓琴咬着牙说完这句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咔嚓。
医生没有把话说死，不过任谁都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冯大年在沙发上翻个身，捂着小肚子想要上厕所，然而手才离开沙发扶手，腿一软，噗的一下摔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拉的几近虚脱。
喏，儿子当弟弟养的弊病就出来了吧。
心气儿这么高的人，当着最讨厌的姐夫和一个糟老头子的面拉裤子，这心灵的创伤……是要记一辈子。
“我嫌他脏。”
话很简单，只有七个字，却像是透支了全部力气，讲完趴在地上，好像一条快要归西的野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冯晓琴心里清楚，冯大年是她的亲儿子，房租给妹妹负担算怎么回事？是，妹妹升职了，一个月到手有六七千，可是刨去日常零花，再给家里寄点钱，现在又得交房租，一个月能剩一千块吗？
她手忙脚乱地跑进卧室，从床下拉出冯大年的旅行箱，拉开拉链，找出一条黑色的贴牌南极人内裤走回客厅，伸手就去掏冯大年的裆。
冯晓琴没有理睬他，鞋也没换，直接往主卧冲。
“不行了，我……我还得上厕所。”
“大年？大年！”
“可是以我这些年的医治经验，你弟弟的化验结果和病情特征，比较符合为了减肥而过量服用泻药的情况。”
“你啊你，你就作吧你。”
还是那句话，这有些电视剧吧，代入主演的视角，各种努力，各种认真，各种不容易，但是跳出主演的框架，以局外人的立场看结果，什么玩意儿！
所以从头到尾她都在算计，在丈夫死亡这件事上也不例外，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电视剧的最后，哪怕是顾磊死了，她都凭着小老虎从顾家人手里骗走一套两居室，妹妹也赶到深圳去了，以后她就可以和两个儿子住在顾家给买的房子里，开开心地当新上海人了。
“泻药？大夫，你没搞错吧？”
“大年，你怎么了？”
“我……我吃了一个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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